第28章

每晚都有族长的例行检查——是王的大臣提出的方案，每天晚上都把那些所剩无几的老首领和大批新首领全身检查一遍，预防患上溃烂。结果当然是安全，一切完毕，燕子走进房间睡下——

这是来到一百年前的第一个晚上，但是她做了噩梦。

梦里的人是燕子自己。她在一片黑暗中站着，盲目地环视周围。远处传来了沙沙的声音，她看见是一群黑黑的虫类朝自己爬过来！“啊啊啊啊——！！”很快，几只虫子爬上燕子的脚，然后是大腿，腰，上身，手臂。脖子，脸……

她甩不掉越来越多的虫子，只能一边挣扎着扭动身子一边惨叫。

一只肩膀上的虫子，张开嘴咬了下去，随后是第二只，第三只。它们疯狂撕咬着，燕子能感受到自己皮肉分离的痛苦，只能无助地瘫软，又被痛到颤抖，绝望的惨叫在这个空间回响：“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燕子醒过来，眼角还挂着泪水，头上淌着汗。她反应过来这是梦，但是为什么身上这么痛？燕子走到房间巨大的全身镜前，看着这不属于自己的身体，褪下全身衣裳。看到自己背后，表情顿时变得惊恐。

自己——不对，茱煌背后和手臂上出现一些鲜红的血块，皮肉脱落，还流着血，睡衣早已被血浸透。

“这是什么？等等，我知道这个……”燕子整个人都不好了，这是【溃烂】的典型症状，茱煌的背后已经开始溃烂了……

“不可以……不可以……为什么……”燕子抱紧茱煌的身体，惴惴不安，“身为首领……是不可以的……”

眼一瞟看见医药箱里的绷带，她急忙走过去，用绷带绑住溃烂的地方。绑着绑着，似乎想起泷翎手上满满的绷带。更加确定了泷翎已经患上【溃烂】的事实。看看微微泛白的天色有些急迫：“已经来不及了……我现在就去找药！”燕子随手扯一件黑斗篷，拿起地图就出去了。

刚刚离开凤凰殿，燕子就感觉背上的伤口裂开了，她十分痛苦地向前，到达第一个目的地——玄蛇殿的后山方向，后山那附近好像还有一间药园。她跌跌撞撞摔在药园里，竭力想离开。越来越多的伤口裂开，绷带都被血浸透了。

“啊啊啊啊——！！！”燕子竭力低声嘶吼，真的好痛，想把背上那一块肉给剃掉！指尖被摩擦出血迹，地上也留下了五指印。似乎能理解为什么昨天泷翎行动得不便了，因为实在是太痛了，太痛了……原来那些中毒的人们就是这样的感受啊……

渐渐觉得世界昏天暗地，隐约听到了脚步声，可是自己不能被别人发现……她已经无力抬头，眼皮慢慢沉下去，痛苦泪水还在流淌。

谁来……救救我……

那个人停在背后流血的茱煌面前，掀开自己的斗篷想看得更清楚，因此露出了一头灰蓝色卷发。她灰色的眼睛打量着痛晕过去的燕子——茱煌。

“血的味道……”

昏昏沉沉中，燕子觉得自己背后火辣辣疼痛的地方被什么冰凉的东西一一温柔拂过。她睁开翠绿的眼睛，旁边燕子熟悉的女声就叫道：“别动。”然后她才发现自己全身赤裸，当时和茱煌陌生的玹阇居然在帮自己——茱煌涂着什么绿色的药。“溃烂处不是很多——看来才刚刚患上对吧。”玹阇的样子还是二十来岁，但是声线比起一百年后还要更冷漠，“你晕倒在我们玄蛇殿后面药园，我把你‘捡’回来，给你解毒。”玹阇从身边的木盒里蘸着淡绿色的药膏，涂抹茱煌——燕子的全身。

“//////十分感谢！那个……”燕子打量着玹阇，是她没错——“你是玹阇吗？”对方手上动作停顿了一下，然后正视燕子：“我们认识吗？”“啊，那个……”燕子想起来现在玹阇并不是首领，她只能胡扯一个理由，“我……打听过，你的医术比较有名，啊哈哈。”“看来你是个聪明的首领。”玹阇继续为她涂药，“身为首领，染上【溃烂】可是很悬的哦？”“原来你认识我？”燕子的话匣子一下子打开，“这个是解药吗，被擦过的伤口都痊愈了——为什么你会有？不是说是绝症吗？”“这个是成功的实验，我今天早上本来想再做些。我还没有对外公布，准备准备充足再说。”玹阇又仔细看着茱煌年幼的脸，很疑惑，“明明是首领但是却这么小，你真的是首领吗？”

我怎么知道茱煌会这样。燕子内心嘀咕。不过应该是她自己喜欢。有很多首领都是随着实力强弱改变外表年龄，一般来说看上去越年长力量就越强。当然也有凭自己意愿变化的——比如茱煌、刃隼。

“说到首领，你知道失踪的青龙族首领吗？”玹阇已经涂好了药，转过身示意燕子穿好衣服。燕子一边穿一边问：“我和他认识，因为有人造谣他患上了【溃烂】，所以我前几天找过他……你和他认识吗？”玹阇沉思了一下才回答：“是这样的，我想帮助他，但是找不到他。”嗯？这两人的关系好像有点迷。燕子一把拉住玹阇的手，不顾对方的意外，双眼闪闪发光：“那你和我们一起去找他好吗？或者或者，你制作好药我们帮你分发！”

所以玹阇召集整个神兽族医者按照她的药方制作解药，做好了由琥炽茱煌和其他志愿者每个族别分发，救了很多人。但是泷翎依然没有出现，那个冰山也没有他的痕迹了。倒是燕子觉得很新鲜，因为送药，见到一百年前的大家感觉真是不一样。

刃隼也是让她觉得有些新奇。首先，性格比一百年后更加开朗更加温和更加平易近人，看上去总是无忧无虑，而一百年后则没有这种轻松感。而且刃隼有个很爱戴的哥哥，但是一百年后从没听他说过。刃鹰也是一头紫发，梳得很高，有长长的下眼睫。刃鹰比孩童样子的刃隼高很多，比大人样子的刃隼高半个头。

自己每次来给狮鹫族送药，都是刃隼和刃鹰亲自迎接。想起第一次去狮鹫族门口，传唤佣人后，就看见刃隼和后面追着他的刃鹰，刃隼还是挂着活泼轻佻的笑容接过自己手中的篮子：“哟，谢了，真是帮大忙了。”说完还很好奇地打开药盒，沾一点药膏。而这时，他旁边的刃鹰严厉地一把抢过篮子，对着无邪笑着的刃隼吼道：“说过多少次了，给我有礼貌点你个臭小子！”刃隼无奈叹气：“好啦笨蛋哥哥，变成大人对吧。”然后就莫名长大了好几岁，变成大人的刃隼多了一点成熟，但是本质没有变化。就算送过多少次也永远是这样的情景。感觉他们兄弟俩感情不错？只是有时，刃鹰看着刃隼的眼神里有一些意味不明的情感。

除了这一百年前的青龙白虎玄武鹰龙族长让燕子大开眼界，其实还有一位让她觉得新鲜。就是话题中出场率很高的王。他本名为麒凛，是初代北斗星王，麒麟王。提出选拔族长的就是他。他在两个月前族长选拔赛因为被咒冥帝暗算受伤，一直在休养，期间就宣布分族（之前一直是各个神兽组一起生活）。他为人正直，人品好，领导能力和头脑分析能力很强，有些因为【溃烂】而变成前族长的人倒是恨透了他。总有“王是万恶之源”的说法，不过他本人也没有以暴制暴，尽量和平化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