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两人坐在“你珍甜”店中那张黄色桌旁。标准的笑容和音调,那服务员拿捏得过于好了:“两位点些什么?”
“中份抹茶红豆提拉米苏,两把叉子。”
“中杯珍珠布丁奶茶,两根吸管。”
互相对视,满目爱意。
“给我讲一讲那个薰衣草庄园吧。”苏容晚眉梢染上了笑意。
罗宥熙挑眉:“怎么突然想起这个?啊,那是个美丽的地方,还很有趣。至少,那里有我们的回忆。”宠溺地望了她一眼,遮不住的幸福开心。
“有一个严肃但风趣的老总管。第1次见他时,他虽半个字都不说,只行一摸心礼,行过之后却停了一会儿。我当时还纳闷呢,他怎么突然站那儿不动了?
片刻,他说道:‘我尊贵的少爷,我猜你肯定不是有意不还礼的,一定是有什么事耽搁了!’当时我就笑了!我真佩服自己没骂人!倒也好奇他这个不畏权的人。”
“哈哈,将来我一定要去认识他一下~”
“会的,会有机会的。”
服务员将奶茶和提拉米苏拿了来,放到他们面前的桌子上,微微鞠了一躬,转身离开,不多打扰。
罗宥熙赞许地点了点头。
“继续吧,小嘻嘻。”
“啊,好,”
“嗯……印象比较深的,还有就是一只贵妇猫,叫……史蒂文。中国人的姓,外国人的名字,还通人性!就是性格高傲了些,我记得你刚开始见它时,还逗过它,差点被挠。”
“是吗……”
“那里的景色不必我多描述,给你留个悬念好了,将来。我带你去。”伸出手,似是非是地揉了揉她的头发。然后,抚上她的粉颊,轻轻捏了捏。
“嗯!”她重重点头,迎着那只有力的手,蹭~
“啊对了,还有那个爱开玩笑,有些自以为是的女仆刘䒖,记得一次,我们一起,要出庄园大门出去散步时遇见的,一个小女乞丐,浑身脏破不堪,脸上手上,还有不少淤青伤口,眉眼间,倒还依稀有点清秀,刘䒖把她赶走了。
“你还说了一句话,我因为你这句奇怪的话才对此事记忆犹新的……晚,晚晚你怎么了?”
她双手按着头,深深皱眉:“……亲爱的妹妹,你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呢?走吧,别回来了。记得,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明白吗?………是,这句吧……”
“咦,你,你记起来了?”罗宥熙捉住她柔软无骨的小手,喜形于色。苏容晚怔了一下,缓缓将手抽走:“我们,回去吧。”起身,穿好羽绒服。
“啊好,服务员!钱放这里,不用找了……晚晚你等等我!”见服务员有了回应,转身连忙追上,“嗯……我母亲想见见你。”
推开门,外面鹅毛大雪,纷纷扬扬,直往地面抛洒,遮挡了视线。
很冷,茫茫的一片白色中,没什么人。
这触手可及的世界,带了几分惨色,是为何?
她不知道。
苏容晚脚步一顿,点头,大步流星地走近,上了车。
刚刚,明明有种久违的熟悉感,可为什么,在这之外,还有一种……
失望感。很深的悲伤。那种痛掀起的浪潮快要将她淹没。
呼吸竟越来越困难,脑海中许多画面接连晃过,耳边,响起了一句话。
“假如,我说假如……世界上,只能活下来两个人,你,希望谁和谁,活下去?……”
这个声音,耳熟得不能再耳熟,可就是想不起是谁。
答案是什么?快点想想,想起来,说不定一切就都有分晓了……
“晚晚?”她猛然惊醒,发现自己全身被冷汗浸透,软软地倒进罗宥熙怀中,轻轻喘息着,惊魂未定。
“没事吧,怎么了?你,你突然紧闭双眼冒冷汗,可吓坏我了……”
“我没事,别担心。”
仰头,他眸中竟噙住泪水。
“你在哭吗?”她歪了一下头。
他别过脸:“看错了。”
苏容晚看着罗天远递来的酒杯,笑容极不自然。
这夫妻俩,当真城府极深,当真气场十足。
她招架不住啊!
伸手,接过满得快溢出来的酒杯,竭力保持甜甜的微笑:“谢谢罗叔叔。”心中吐槽,我这到底犯了什么错让这老两口对自己敌意满满?!
一旁,罗宥熙看得满脸苦笑。
“诶,宥熙呀,你帮我去卖瓶果汁,要鲜榨的啊,我太忙了把这事忘了。”沈禾满面笑容,看向儿子的目光中却隐隐透出狠意。
他蹙眉:“都这么晚了,妈……”
“宥熙!妈今天高兴!”语气很平静,不再看他。
“好,好妈,你们,别太为难晚晚……”
“好好好你快去吧……”
他当然知道,母亲只是要支开他。
卖鲜榨果汁最近的店也要走20分钟……
带上门,却现在门口没有动。
里面没有太大的声响,他基本啥都没听见,罗宥熙冷哼一声。
这是故意压了声音呀……
等了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推门大步迈进,却愣住了,快步上前:“晚晚?”猛地抬头,“她怎么……”罗天远笑了:“没事,送了她一刀手而已。”
沈禾缓缓起身,直直看向她的儿子:“你认定她了?”
他凝重地点点头,开口:“你们,怎么想的?”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一个笑,一个蹙眉摇头。
罗天远带笑,转向他:“宥熙,你敢肯定,她就是苏容晚?”
皱眉。
这个问题不在意料之内。
“这是自然,长相啊,一模一样!你们难道听他们说过苏家小姐,还有一个双胞胎姐妹???”
罗天远点了点头。
沈禾道:“你敢肯定,你们的感情,是那种想和彼此白头偕老的那种?”
他眼神有些复杂,盯住自己的母亲:“妈,我知道我的感情!”“那你怎么知道她的?”“我的爱情我想说了算可以吗?”
她愣住了,眸中掠过悲哀,扭过头不再看他。
罗天远见气氛不对,立马操起了和稀泥的旧业。
“内个,都别生气,我说小禾啊,孩子们感情就该怕你他自己做主不是?大不了被伤一次,不就懂了吗。还有你宥熙……”
转向他,眸子中有着慈祥:“要为自己的决定负责,要坚守到底,知道吗?”
罗宥熙重重点头。
“好了好了,”沈禾开口,微微叹了口气,终于露出了笑容,“这事我同意了,不过结婚的事,要等她恢复记忆。”
“好……”
“把她抬屋里去吧。”
沈禾幽幽看了他一眼,连忙改口:“抬我屋里,我睡沙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