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不知第几次从昏昏沉沉的睡梦之中突然醒来,总之头还是一如既往的沉,一如既往的痛。而她现在唯一的阳光,好像只剩下身边忙忙碌碌的男孩了吧。
天,还是没有晴。
一直淅淅沥沥下着的雨,让她一直不能从之前的噩梦中脱出身来。 努力地不想让自己去回想那段可能算是万分危急的经历,那段回忆却总是放电影似的在她眼前回放。
大雨。阴天。绝望。恐惧。
冷汗一身一身的出,无力感,一阵一阵的海浪一般向她席卷而来。很累。很难受。
让她高兴的是,她身边一直有一个人陪着。
“晚晚,你又出了好多冷汗,来喝杯水好不好?”
“晚晚,你感觉怎么样?要不要我给你做一下按摩?”
“晚晚,晚晚你快醒醒!你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还有一个人在关心着她,还有一个人还能照顾她。
倒也知足了。
“晚晚,来,吃药。”罗宥熙把语气放到最柔,哄着苏容晚,像一个新手奶爸,在哄自己的孩子。
作为一个豪门大少爷,还是从小娇生惯养的那种,能做到如此,倒也是奇事一件了。
苏容晚小心地将那黄色的药片含在口中,用他递来的温水咽下。
嗯,不凉不热,正正好好。
看着他忙忙碌碌又有些手忙脚乱的身影,想到他的身份,倒是有几分想笑。
又一次从睡梦中苏醒。略略扫视了一下周围,发现从来没有来过这里,屋子挺大,干净整洁,窗明几净。一旁的书桌上,摆着一杯水,一盘水果,还有几本探案小说。
正对着自己的门的……好像是厨房?
苏容晚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因为感冒嗅觉不是很灵敏,所以她仔细辨认了好几次,也没能感觉出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味道是厨房里出来的。
罗宥熙突然开门跨进跨进,看着她的样子,噗嗤一笑。
“那个……这个不怪你啊,你闻不出这是什么味道也很自然,因为我都不知道我做的是什么东西……”
她一愣,轻笑,眼睛亮亮的,直直看着他。
“喂……你,你看什么,本少爷很帅吗?”他很夸张地扬了扬头,却从眼前女孩的眸子里,看到了他的样子。
一张鼻子上沾着白色面粉的绝世俊颜,搭配印着美羊羊的粉红色小围裙,上面还有这一块那一块的不知什么液体,穿着拖鞋,怎么看怎么……
有些滑稽?
苏容晚哈哈大笑,故意将声音放得很大,邪魅地看向他。
罗宥熙哭笑不得,嚷着:“喂,本少爷第一次给别人做甜点唉,你还笑,你会不会感恩?”突然意识到什么,骂了句脏话,“我的蛋糕啊……”转身向烤炉一路狂奔,“糊啦!!!”
她身子有些软,勉强靠到了墙上,却忍不住嘴角上扬的弧度。
这个男孩子,还挺可爱。
罗宥熙有些懊恼地想从烤箱中取出微微糊了的提拉米苏,手却一抖差点没拿稳,轻轻叹气,索性换了一只手,转身扬起满面的笑容,向苏容晚走去。
“来,尝尝我好不容易做出来的……啊,对了,还有奶茶……”又风风火火地跑过去,取来热气腾腾的奶茶,还有叉子,统统推到她面前,“千万别客气!”
苏容晚愣了愣,看着眼前的东西,眼眶湿润了。
“你……是不是太感动了?”他打趣了一句,却紧紧盯着她的脸。
她点头。
他怔住。
长长的睫毛挂上了水珠,一抖一抖,令人心颤。
“我,我也是第一次吃别人给我做的甜点……”
他笑了,柔声:“尝尝吧,乖,吃了心情就好了。”顿了顿,右手把奶茶送到她嘴边,左手托腮,歪头,嘴角勾起一抹欢快的弧度,“快尝尝,我想知道你对我手艺的评价呢。”又凝眸,“只有你的评价,才是我往后认真的标准。”
苏容晚双颊飞上一片红霞。抿了一口,眯了眯眼,吧嗒嘴。
“好喝吗?”罗宥熙连忙追问,语气中带着一丝紧张。
她笑了,眼角微弯:“好喝。”
他也笑了。
“再尝下这个吧。”
用叉子小心叉了一块,放在她口中。
再次眯起了眼睛:“哇,这个也好好哦~”他长舒了一口气,也叉了一块,放在自己的嘴里,笑容僵了僵。那女孩没有阻拦,只是笑盈盈地看着他,不说话。
奶油的味道在舌尖缓缓化开,蔓延。
甜得很过分。
暖暖的金秋的阳光,撒在手上,脸上,心上。
“我累了。”苏容晚觉得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努力坚持,“我想再睡一会。”
罗宥熙点头,扶着她从重新躺好,然后点了点她的额头:“好好睡吧,小东西,不许再做噩梦了。”她也笑了,伸手将他鼻尖上的面粉擦掉,好奇地问:“你围裙上深色的那是什么啊?”
“啊,酱油。”“不是你,你做提拉米苏用酱油?”“那不看错了嘛……”
闻言她轻轻地笑了。他静静地伏在心爱的女孩床边,注视着她渐渐入睡。突然苏容晚伸手拉了他一把,将她拉到自己的脸边:“唉,今天……谢谢你啊。”
“不客气。”他勾了勾唇角,“那是昨天了。睡吧。”
她手上的力道渐渐松掉。
罗宥熙耐心地等了好一会儿,看她真的睡熟了,才把胳膊从她手中小心抽出来,轻轻迈步走远,突然扶着门框站定,弯腰咳嗽了几声,极力压着声音,疲惫地抬起头,从她的药瓶里倒出两片,仰头咽下。
昨日去了医院,见她不在,顶着大雨疯找了那么久,不感冒才怪……
看向她的眸子中,满是宠溺。
只要我在,就不会让你有事的。
珍珠布丁奶茶,抹茶红豆提拉米苏。
这个味道,我不会忘记了吧。他这么想着,满意一笑。
她也不会忘记了……
“唔……”
他锁眉,左臂突然剧痛,下意识按上去,却更加痛了,像是一把尖刀,在那里一下一下地划,把肉也要割掉一样。
小心扒下衣袖,那伤口竟有触目惊心之感。无奈,掏出手机,拨通裴明的电话。
“喂……”
“你,你还是带我去趟医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