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下黑黝黝的魔药后,费尔奇感觉不到一丝变化。他皱着眉在办公室来回走了几圈,然后翻开抽屉,拿出摸索了几万遍早已变得光溜溜的短小魔杖。
抄写了无数遍的魔咒早已萦绕于心,每一个单词,每一个音节,每一个语调。都刻在了他的灵魂上,无数次的深夜惊醒,数不清多少个让他热泪盈眶的清梦。都在残酷的告诉他,别在做梦了,哑炮就是哑炮。
这是生而带来的耻辱,不容更改。
「接受自己是个哑炮」,费尔奇对这个选项早就腻了。他想要换一种活法,即使卡莱·杜利特尔的魔药出了状况,给他留下不可磨灭的副作用,甚至是失去生命,他也想要试一试。
卡莱·杜利特尔的魔药,让费尔奇头一次学会了为自己争取。
他看见了迷雾里冉冉升起的希望,又像是恶魔的呼唤。颤抖着抬高魔杖,对准书桌上的日记本,一句“漂浮咒”艰难的从喉咙发出,那声音干涩又难听。
魔杖顶端没有任何东西涌出来,他颤颤巍巍的垂下手,却始终不肯放下魔杖。费尔奇安慰自己,一定是魔药还没发挥作用,他要耐心,也许过几个小时他就会拥有魔力。
或者死掉。
身遭都是鲜活稚嫩的小巫师,他们不顾他的警告在走廊上施展魔咒嬉闹着,甚至会在费尔奇走远后猜测他的血统。
窄小的办公室,各种教材书堆在角落,把这本来就小的可怜的地方挤压的只能容得下一个站立的空地,这儿更像一个小仓库。
入目都是覆着灰尘的教案书,他的笔记本厚重一本放在书桌上,上面赫然满满写着哪年哪月哪日又有哪个学生调皮捣蛋。
他把半生都交给了霍格沃茨,洛丽丝夫人是他的亲人。因为它只是一只小猫咪,小猫咪不会歧视他的血统,永远不会抛弃人类。
邓布利多是个高尚的人,又有些随和。他身居高位,却十分理解底层人的不易,他不在意他哑炮的身份,给了他容身之所。
以前,霍格沃茨唯一尊重他的人是邓布利多,现在多了一个,是德洛丽丝·杜利特尔。她的父亲卡莱·杜利特尔在魔药领域一直都是佼佼者,在费尔奇夜巡期间,他都能看见伊恩教授的办公室一片亮堂,他和他最爱的学生在做学术研究。
那个时候的费尔奇不会想到,卡莱·杜利特尔会在以后成为圣芒戈的魔药顾问兼魔药大师。
他明明可以做个家主,养尊处优。
但现在的费尔奇却很感谢卡莱·杜利特尔在魔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时间差不多了,费尔奇一直捏着魔杖的手有些僵硬,对准桌上的日记本。
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他感觉身体暖暖的,那种温度传透他的四肢,魔杖顶端发出一阵微弱的白光,日记本在他的语调下颤颤巍巍的飘了起来,费尔奇想过无数个魔力恢复他脸上会出现的表情,那一刻,他是会哭、还是会笑、还是痛哭流涕,跪倒在地感谢梅林?
那些反应都没有,他只是呆呆地望着浮在半空的日记本,一分一秒,他都保持着静立的姿势,忘记了时间。
十多分钟后,他动了。抬起腿,走向书桌,闭着眼睛虚脱的坐在书桌后面的椅子上。
良久,他呼出一口浊气,睁开眼,浑浊的眼睛正冒着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