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夏如愿六岁那年,她的父母离了婚。
她并没有像其他小朋友那样又哭又闹,说着“爸爸妈妈你们别离婚。”
也没有做出任何伤害自己的愚蠢行为,以此来达到威胁家长的目的。
她只是很平淡的说一声“知道了。”安静的不像是一个六岁被娇惯长大的孩子。
她甚至天真的为她那个整日承受父亲赌博,常年不回家的那个母亲说了句:
“妈妈,恭喜你。”
恭喜你脱离苦海,恭喜你得偿所愿。
小小的她已经知道离婚的真正含义,希冀的问了一句:“妈妈,你会带我走吗?”
“会的。”
只是自此之后,再没之后。
小小的阿愿童年的全部记忆,不是爸爸妈妈也不是家庭幸福。
因为,她见到爸爸的机会屈指可数,而妈妈虽不是天天以泪洗面,但也做不到时时刻刻开心。
所以,夏如愿不愿意看到妈妈整日带着面具生活,想着给她这个可怜的母亲多一些发泄的空间。
因此,阿愿大多时间都和隔壁家的哥哥们在一块。
因为孤单,她认识了讨人厌的江江和不怎么说话的阿眠。
相熟之后,他们会经常在阿眠家的客厅看卡通片,因为阿眠家里没有大人会管他们玩到几点;
会在江江家的天台看星星,因为江江家也没有大人会在乎这样安不安全;
他们还会在阿愿家的院子里荡秋千,那是阿愿的爸爸为了庆祝她出生给她搭的,尽管在那之后,她们父女一年的对话不超过三句,见面次数不超过十次。
“他们都是没人要的孩子。”
天真的夏如愿和她的好朋友江江还有阿眠,分享这句她从其他阿姨那里听来的话。
那是一句略带惋惜和嘲弄的语气。
可惜那时候的阿愿太小,听不明白。
阿愿还从那些阿姨的闲聊里知道:
自己的爸爸是个赌鬼,江江的爸爸是个浪荡子,妈妈是个漂亮的高门小姐,阿眠的爸爸是个骗人感情的有钱人。
阿愿掰着手指头在心里默默的念了一遍这些她还不太明白的称呼,却咽进肚子里没有打算告诉她最好的朋友。
夏如愿小心的看了眼门前,坐在同一个院子里闲聊,沐浴着温暖的阳光,说着那些夏如愿半懂不懂的话的阿姨们,悄悄爬回床上继续她美好的午觉,连同那些不懂的,讨人厌的坏话全部丢进梦里,再也想不起来。
夏如愿不想知道别的,她只会知道,江江和阿眠都和她一样,没有爸爸妈妈。
他们会好好陪着对方的。
再后来他们认识了一个新搬来的小孩。
长得白白净净,乖乖巧巧。
每次夏如愿在小区里的滑滑梯玩的时候,都可以到大斜坡对面那家的房子亮着暖暖的灯,里面有一个漂亮的小男孩在自己那个有落地窗的大房间里拉大提琴。
模样很安静。
而那段时间,阿姨们突然又有了新的话题,不再是阿眠爸爸的新老婆长得怎么样,也不是江江的妈妈又给江江那张薄薄的卡片里放了多少钱。
而是那个新来的小男孩。
“你们知道吗,新来的那家的阿姨和我说,那家的小孩都不怎么说话,一直就关在房间里。她都怀疑那小孩有抑郁症!”
“抑郁症?太扯了吧,那小孩才多大,爹妈呢?爹妈不担心?”
“别提了,那家的小孩自从搬来见到了父母一次,就再也没有家长露过面。”
“据说是父母都再婚了,谁也不想带着他。”
听到这些的夏如愿想,或许,那个男孩和他们一样。
都没人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