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荡的雨夜,凰北君雪只身一人走在长街上,浑身湿透,似乎想用这种方式洗刷自己还没来得及萌发就死去的——爱情。
不知走了多久,本就憔悴虚弱的身子终于支撑不住,倒在了长街中。有外出办事的翌王府人认出了这是将要嫁给自家主子的凰北府三小姐,便连忙将其带回了府中。
三里亭中,靖王靠在红柱上若有所思。
翌王执着把七十二折藤骨伞进了亭中,将伞收了轻靠于栏边。
“不知十三弟所为何事,竟要雨夜相见?”
靖王起身示了礼,也不绕弯子,直截了当的问道,“四哥,你可是真心喜欢君雪?还是仅仅看上了凰北府的后势?”
翌王静静的看着他,未做应答。
其实靖王也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从冷漠如冰的四哥口中问出什么,可他不死心的非要问这一句。
“君雪是个好姑娘,她不是如其他一般贪图权势的女子…”
“愿四哥婚后好生待她,弟弟也祝您与四嫂幸福喜乐。”
靖王走后,翌王嘴角冷冷的勾起了一个弧度。
夜,翌王回到府中,家丁忙上前邀功,“王爷,凰北府三小姐倒在长街了…”
翌王抬眼看向了他,脸上不辨喜怒,
“然后呢…”
那人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连忙回话,“奴才们将侧妃带回来了,暂时住在南阁楼。”
“混账!”
翌王突然动怒,吓得几人连忙跪下去请罪,浑身抖若筛糠。
“你这么做,会让别人以为本王与她早有私情,之前是诈病推脱选秀,而本王是在与皇上争女人,欺君之罪…”
几人闻言大惊失色,“王爷!小的们愚昧至极,没想到这一层!请王爷饶恕这一回吧!”
翌王揉了揉太阳穴,轻叹了口气,
“罢了,你们退下,今后别再做这种蠢事。”
几人如获大赦,连忙谢恩离去。
没别人了,翌王径直走到角落,将一小桶鱼拎进偏房倒入了水缸中,这才回了卧房。见到屋子里盘子被打碎,猫粮洒落一地的“惨状”,翌王不禁皱起了眉头。
听到动静,姚静从被窝里探出了头,闻到翌王身上有好闻的鱼腥味,姚静出于猫的本能不由自主的朝他飞扑过去。翌王一伸手,再次一把揪住了她的“七寸”。扫了眼又被糟蹋得凌乱的床铺,翌王将姚静提至眼前,
“今后未得本王允许,不准擅自爬上床去。”
姚静吞了吞口水,点头如捣蒜。
翌王眯了眯眼,仿佛能通过猫的眼睛看到姚静,“你能听懂本王的话?”
姚静再次点了头。
翌王波澜不惊的脸上头一回露出了别的神色,他浅浅的笑了,
“你是妖精?”
花痴的姚静沦陷于翌王惊鸿一现的笑容上,瞪大了眼睛直流口水。
翌王好看的手捧住了姚静的脸,大拇指的指腹轻轻将她嘴角的口水擦去,
“不过,即便是,也无妨。”
姚静的心被撩拨得小鹿乱撞,这时,从屋外走进一人。
“王爷,凰北家的醒了。”
翌王放下了手,“知道了,本王沐浴过后便去看望。”
翌王将姚静扔给了那人,自己走向了浴室。
“把猫洗了。”
又回过头交待了一句,
“仔细着洗,还有你,听话些。”
家丁抱着姚静,疑惑的挠了挠头,
“王爷这是怎么了?跟一只猫说话?她能听懂才有鬼了…”
南阁楼。
凰北君雪不久前醒了,得知是在翌王府上又惊又怕,但出于礼数,也不能随便离去。正在惴惴不安,听见有人叩门。
“进来。”
原以为是府上的丫鬟,却不曾想竟然是翌王来了,惊得凰北君雪连忙站起行礼。
翌王刚伸出手想拦,凰北君雪已经跪在地上行了个大礼。
“起来罢…”
凰北君雪不起身,却反而又行了一礼,这次是妾妇的礼。
“妾身…参见王爷…”
翌王也不惊奇,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悠悠的喝了起来。
“怎么,想通了?”
凰北君雪仰起头,看着翌王露出了一抹冷笑,“王爷有麒麟之才,谋局天下无一,妾身不过一介女流之辈,怎抵得过王爷运筹帷幄?”
语气中的讽刺与怨恨毫不掩饰,翌王也不生气,或是说,他根本不在意。
“木已成舟,你且认命,只要你安分守己,做好你的侧妃,本王不会薄待你。”
凰北君雪面无表情,显然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翌王从袖中取出一枚锦盒放于桌上,“本王也不知你喜爱何物,这镯子成色不错,戴不戴由你。”
凰北君雪依旧跪着,不为所动。
翌王站起了身,凰北君雪的态度便注定了两人必定话不投机。
“你喜欢跪,也由你去,或者是,你喜欢什么本王都不管,只要你按时出现在婚礼上。”
翌王走了,凰北君雪缓缓伏下,“恭送王爷…”
再抬起头时,已是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