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完工作,幼儿园也放寒假了。
周六与贺峻霖有约,我从早上开始纠结要穿哪件衣服,直到看到满床的衣裙,我才回过神来,开始反省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举动。
只是吃个饭而已,不至于啊。
最后我还是穿得和平常没什么区别,出门前我还在感慨,自己居然会和才见了两次面的人单独吃饭。
听起来不可思议,但细想又似乎合情合理。
我记得贺峻霖好像是四川人,想来应该会喜欢吃辣,于是将地点定在了一家口碑不错的火锅店
说来我是个土生土长的江南姑娘,不怎么会吃辣,但今天是为了感谢贺峻霖的帮助,我自己的感受也不那么重要。
我在大众点评上听说这家店很正宗,尤其是九宫格火锅,尤为地道。因此也做了心理准备,结果刚迈进店门,就被辣的差点睁不开眼睛。
揉了揉眼睛,我在人头攒动的店里张望,很快就找到了贺峻霖的身影。他坐在一张双人桌旁,店里有些热,他把羽绒服搭在椅背上,单穿着里面的圆领毛衣。
我走过去,在他面前坐下
裴文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贺峻霖没事,我也才刚到
贺峻霖刚说完,我就因为受不了空气中的辣椒味打了个喷嚏。
贺峻霖(皱眉)感冒了吗?
裴文不是……就是鼻子有点痒……你点菜吧
我摇摇头,把菜单推给他。
但贺峻霖没有接过菜单。
贺峻霖“你不能吃辣,怎么还来吃火锅?”
裴文我记得你是四川人,应该会爱吃
我抽了张纸,擦了擦眼角被呛出的泪花,想着今天真是丢大人了。
贺峻霖听了后,不知道为什么嗤笑了一声,他把手边的菜单推到一边,又让服务生给我送来一杯温水。
我当他是好心,听话的喝完那杯水,贺峻霖也不点菜,就安静的盯着我喝完。然后他一手抓起背上的羽绒服,另一只手抓住我的手腕,把我拉出了火锅店。
直到站在火锅店外的路上,我才反应过来,吸了吸鼻子问他:
裴文怎么出来了?
贺峻霖看着我有些发红的眼眶,叹了一口气,胡乱把羽绒服套上
贺峻霖今天不太想吃火锅,去吃点别的吧。
“哦。”我默默地点头,没意识到自己现在从眼眶到鼻尖全都红红的,看起来有多可怜。
于是我跟着贺峻霖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火锅店与外面的温差有点大,我缩了缩脖子,鼻子和耳垂还被辣椒熏得红红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刚哭过。
鼻尖残存着那种辣辣的感觉,我皱了皱鼻子,懊恼自己丢了人,弄得这么狼狈。
1月多的南方湿冷湿冷的,到了晚上更加难熬,我把手插在大衣口袋里,慢吞吞的走在贺峻霖后面。他很瘦,却很高,再加上穿了长款羽绒服,就显得身材更加修长了。
如果能一直这么走下去就好了。
我心里突然萌生出一个莫名其妙的想法。
贺峻霖走进一家烤肉店,我跟了进去,找了个位置坐下。贺峻霖拿了菜单,点了几个菜,然后把菜单推给我,我摇了摇头,于是他把菜单递给了服务员。
贺峻霖裴老师平时喜欢做什么?
贺峻霖的食指抚着玻璃杯口。
裴文我?看看书听听歌之类的……
我平时其实没什么特别的爱好,读书的时候倒是有,后来就淡了。
贺峻霖“那喜欢吃什么?”
裴文“嗯……小龙虾”
“好”贺峻霖笑起来总会露出那对兔牙
贺峻霖等到了夏天,我请你吃小龙虾。
“嗯”我点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期待夏天。
是因为小龙虾吧。
菜上的很快,过一会儿就齐了,贺峻霖拿着烤肉夹给烤盘里的肉翻面。
这顿饭吃的挺快的,贺峻霖一直在说很多有意思的事情,我已经很久没有吃的这么开心了。我才知道贺峻霖是个自由摄影师,他自己开了一个摄影工作室。平时也会接活儿,没工作的时候就自己背着个相机到处拍。
我夸赞贺峻霖年纪轻轻就自己开的工作室,又在心里忍不住羡慕他。
结完账,贺峻霖提出送我回家。
我有点担心,已经有些晚了。但这离我家有点远,这个点没有公交车,打车更不安全,我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同意了。
不知为何,对他总有一种莫名的信任。
我跟着贺峻霖上了他的车,我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车,但看得出保养的很好。
车里有些偏凉,贺峻霖一上车就打开了车载空调。车里面有一股淡淡的薄荷味,和他身上的味道很像。
贺峻霖“我们现在……算是朋友了吗?”
贺峻霖突然问
我没有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惊慌的抬起头对上他那闪着光的桃花眼,又连忙失措的低下头,不知如何回答。
当然,我也没有看到那对桃花眼中暗淡下去的光芒。
尴尬的气氛持续了一段时间,最后贺峻霖认命般的叹了口气。
贺峻霖“对不起,是我唐突了。”
他的声音是我从没有听过的清冷,和车里的薄荷味一样凉,听不出一点儿多余的情绪。
我坐在副驾驶上,手指拨弄着肩上的安全带。头靠在玻璃窗上,看着驶过去的街景,又一次在心里懊恼我自己的懦弱。
他一定很失望吧……
面对一个如此懦弱的我。
一个不敢回应的我。
估计以后他也不会再来找我了吧?毕竟我们之间已经两清了。
或许如果刚刚我给出肯定的答复,我和他还会有交集。
但是我没有。
我似乎一直都在逃避各种问题,所以也一直都在失去。
但好奇怪,为什么这次,心里会这么难受呢?
明明开了空调啊,为什么还会这么冷呢?
直到这一刻,我才突然明白,我不想跟他没有交集。
这样算是朋友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到了我家楼下,贺峻霖将车停在小区门口,也不开口,沉默地盯着前方不知在想什么。
车里安静极了,只能听见车载空调轻微的震动声响。
打开车门,从此和驾驶座上那个人就再没任何关系了吧?
我告诉我自己,此时我应该打开车门和贺峻霖道谢,然后回家。从此继续我平淡的生活。
但我没有。
为什么呢。
心里有一个声音告诉我,我不甘心这样。
为什么总是这么瞻前顾后呢?
很多年后,我都无法解释自己那一刻的冲动。
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我对上他的眼眸,认真的说
裴文我不知道朋友的感觉是什么样子的,但我知道我和你待在一起的时候我会很开心很舒服,也很安心,我……不太会说话,但我希望我们还能见面。”
我能明显的感到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说完那句话后,车内再次陷入了难以忍受的沉默。
我心里的某处似是揪在了一起,有些喘不上气。
过了很久吧,我记不太清了,只记得时间过得格外漫长,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驾驶座上的人终于开口,说的却是
贺峻霖不早了,你先上去吧
心里的什么东西随着他的话语突然熄灭了。
我僵硬的打开车门下了车。
果然,还是不说会比较好吧。
……
那个寒假我过得并不怎么样。家里人都没怎么变,妈妈依旧催着我结婚,爸爸依旧严肃的让我继续努力,弟弟依旧叛逆,不听爸妈管教。
过年期间住在家里,每天都被亲戚询问工资多少,工作怎么样,买房了没有。
还有那句问的最多的,“有没有男朋友”
而我总是乖顺的摇头,一如既往地回答“还没有”。然后听他们介绍谁家的孩子多么多么适合我。
我像以前无数次那样礼貌拒绝,亲戚们随口说了几句后,又开始讨论谁家的儿子又拿了个什么什么奖项,谁家的女儿有参加了什么什么比赛。
我坐在一边听他们说话,心里却又想起了另一个人。
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
那天之后,他就没有再找过我,而我也不敢主动去找他。
我又能以什么身份去找他呢?
过完年,我就回到了自己的房子。
一个人打扫完许久没住的房子已经很晚了,我本想休息了,却在临睡前受到一条信息。
看到快一个月没有见到的那个名字,我的心跳漏了半拍
“明天要不要来我工作室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