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未漏鱼肚,染着白辉的天际吐出了一点红的时候,刘耀文朝着宋亚轩家的方向跑去,他害怕昨晚只是一场梦,一切都只是幻想。
长满青苔的老屋静静地立在院子里,刘耀文轻手轻脚地走进去,像一年前那样在宋亚轩的窗前敲一下。
“宋亚轩。”
没有声音,刘耀文心里有些害怕,有些担心,他转过头,蓦然看见他窗旁已经快谢掉的花。
野猫从树上窜过去,在木桩上停留了一下,然后跑开了。刘耀文抱着花盆走到门前,门里那头静悄悄的什么声音也没有。
刘耀文在门口坐了很久,直到天完全亮了,他才感觉到呼吸,他用手背靠在脸上,凉凉的东西顺着鼻尖滑下来,是眼泪。
初一刘耀文“小骗子。”
骗子。
明明说好的,人呢。
爱哭的小孩再也吃不到糖了。
“我希望能在一个地方待得久一点。”
一切就像梦一样,宋亚轩什么也没带走,什么也没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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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亚轩走了之后,刘耀文经常逃课,他翻过操场上树荫下的围墙,打过烂泥巷子里的群架,叛逆期的他不听爷爷的话,打了耳洞,烫了头发。
唯一不变的是那个喜欢蹲在榆树下喂猫的小孩刘耀文。
空了很久的老屋子,宋亚轩走了一年后,这里成了流浪猫流浪狗的寄居处,刘耀文经常会带着从小卖部里拿的火腿肠分给它们。
他顺着身旁猫的毛,靠在树上抬头望,盯着被树叶盖住的老屋,突然想起了那个爬到树上摘花的小男孩,是一个瘦瘦高高的,长得白净漂亮,像个小姑娘一样的人。
银杏树叶落到他的头发上,几只猫爬到他怀里,打着呼噜睡着了。
赵江“刘耀文!”
刘耀文抬起头单手支着下巴,不耐烦地看着面前的秃头老师。
初二刘耀文“?有事?”
赵江“你一天来学校就是来睡觉的是吧?”
初二刘耀文“不然?”
赵江“你,你要睡滚回家睡去!”
刘耀文蓦然站起身,俯视着面前这个比自己矮了一大截的秃头,一把抓过书包就朝门口走。
走的时候刘耀文回过头冲赵江挑了个眉。
初二刘耀文“建议不错。”
赵江气的脸都紫了,整个头像颗煮熟的卤蛋。
谁治得了这孙子啊,谁敢治啊,教到这么个学生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成绩差又逃课,父母还不管。
赵江越想越气,转过身一把把书砸在桌上。
赵江“自习!不上了!”
顿时班里一片欢呼响起,每次刘耀文一惹着这赵江,他就直接不上课了,虽然刘耀文人混又拽,但是他打篮球厉害,男生喜欢,他那张脸女生更是喜欢得不得了。
只是人生分,没人知道初一还蛮好相处的人怎么突然就变了性子,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男生惹不起,女生不敢接近,只敢在远处偷偷看着篮球场上的那个身影,然后感叹一声:真是可惜了。
沿着石板桥缘走,刘耀文经常站着桥边看着下面流动的河水,却从来不在桥上走过去。
他回头,突然发现天边升着一缕黑色的烟,越高越浓,而那个地方正是那个老屋。
路人“那边怎么冒烟了?”
路人“不知道,那地方挺偏僻啊,估计是在烧烤吧。”
路人“烧烤这么大烟,不是火灾吧?”
路人“……”
刘耀文赶到的时候,老屋已经烧成一片废墟了,那棵槐树也蜷了叶子,树干被染得发黑,火星子发着光,刘耀文蹲在地上用双手抓起那把掉在土里的山茶花。
烧掉的却只有这座老屋子,长满青苔和爬山虎的破旧房子,烧得一干二净。
那天夜里有三户人家的小院着了火,火花四溅,小镇上一天发生了四场火灾,没有人伤亡,也没有人去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知道的就只有四个纵火犯。
刘耀文就是其中一个。
他浑浑噩噩地过着,树荫下小卖部前的摇椅上躺着乘凉,趴在窗前听着枯燥的讲课,他用手指捻着花瓣,换回他一丝温度的终究还是爷爷的离开。
爷爷去世的那天,刘耀文把头发染回了黑色,他站在棺材面前愣了好久,直到爷爷下葬了,刘耀文才清醒过来,他扇了自己好几个耳光,最后疲倦地一头扎进了草堆里。
“刘耀文,你真是个废物啊。”
隔天夜,风太大,刘耀文的父母把他带走了,他离开了这个破旧的小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