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翊再次与恩人见面，天人永隔。
白菊花瓣被细雨打湿，他站在那张带笑的黑白照片面前，抬不起头。
“……对不起。”
恍惚间，除了这句话似乎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这种愧疚本就是无由的，寂静未知的。
刚长大的沈翊突然就欠下一笔连情带钱的巨额欠款，他的画里第一次出现了扑面而来的沉重和……枷锁。
说起来，那应该是他最先深刻明白的感受：挫败。
懊恼。
要偿还这份恩情，难度忽然就上升了。
这可能，就是世事难料。
然后，他知道了沈先生女儿的存在，小舒。
沈翊偷偷去看过，安静的不得了的小孩，大概是有点轻微自闭的。没什么朋友，也不亲近老师，连一些志愿者都有点排斥——尤其是男孩。
他不想让自己出现的太突兀，于是循序渐进了五年才站在了她面前。
在此之前，他只敢偷偷去看她，默默的付出，按时寄来生活费。
就像曾经不留名的沈先生那样。
每次收到小孩手绘的感谢贺卡时，沈翊都会不由自主地露出笑，随之而来的愧意却更甚。
他欠的那句感谢尚未开口就湮灭了。
第一次正式见面在半年前的公益画展，让孩子们都能感受艺术，进而热爱艺术。
沈翊和当时一个师妹还有几个行业画师一起来的，毕竟是北江一个有名的总裁出钱办的，来人也不算少。
他带了两幅画，一幅妖冶肆意的红色花朵，一幅沉静到有些压抑的黑夜蓝，小人的背影在一片漆黑中越走越远，越陷越深，与身后的星光永远背道而驰。
那是他当时作给沈先生的画。
沈翊不知道当时自己出于什么心情，大概是有些紧张和期待的，尽管小舒根本不认识他。
但命运就是这样神奇，把相无交集的两条线故意互相倾斜。
小舒站在那幅《星夜》面前，久久不动。
沈翊心重重跳了一下，不由自主地站到她身后不远处，想听清她在说什么。
“……好难过。”
小姑娘声音又细又轻，话直击他心底。
他压低声音，同样轻轻的问：“为什么会难过呢？”
小舒指着三两点暗淡无光的星抬头：“星星没有了。哥哥，他的星星找不到了吗？”
小姑娘应该还是天然怕生人的，尽管沈翊已经蹲下身和她处于同一水平线，她还是忍不住往一旁挪了两步。
被她黑白分明的圆眼睛看着，他心头发软，弯了弯眸，眼神却黯淡着。
“或许，他是去找自己的月亮了，你说呢？”
小舒若有所思的眨了眨眼，慢慢露出一个很乖很软的笑容。
“嗯！”
“他还有月亮呢。”
两个相仿的灵魂在那幅沉蓝色的油画前，目光交汇，相视而笑。那个走向黑暗中的小人似乎也找到了一份雾灰之外的月白。
“我叫沈翊，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
沈翊双手交叉搭在膝盖上，看向小姑娘时还需要微微扬起下颚。
青年也才堪堪二十出头，身姿清瘦，不是很高，蹲下后像只蜷起来的猫，过分温和。
再加上他俊秀的脸和真挚的目光，小孩很难不喜欢。
“小舒，哥哥叫我小舒就好。”
小姑娘第一次交到朋友，笑起来特别甜，像个小天使。
沈翊很有耐心，第一次见面点到为止，和小舒约好了下次有机会再见，之后便跟着队伍一起离开了。
他的师妹林敏好奇的上来问他：“你是冲那个孩子来的？”
“谁跟你说的？”沈翊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两个小时你一直围着人家孩子转，怎么？当我看不出来啊？”
林敏得意的笑，压低声音问他：“哎，什么情况？难不成是……”
她挤眉弄眼的暗示着几个字：情债？
沈翊脚步险些踉跄，八岁的孩子是他的情债？！
他今年二十三！二十三啊我的姐姐！
无语的瞥了她一眼，沈翊无言摇摇头，语气中尽是遗憾：
“你啊，不行去看看脑科吧。”
林敏：？？？
“不是，沈翊你嘲笑我？哎等等，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唯二知道内情的是沈翊的老师许意多。
只是说起来他和沈先生并没有直接交集，沈翊也只告诉他小姑娘在童心福利院，没坦白她的名字。
他并不想再让恩师操心了。
半年来
沈翊和小舒保持着一个正常的见面频率，走温水煮青蛙路线。
他有想过收养小舒，只是他不符合法律上的收养条件，只好暂歇了这个心思。
心思细腻的小孩其实很适合画画，小舒也是如此。每次沈翊都会拿自己的画作和她打开交流的阀门。
两人最后一次见面，他无意中知道了两天后是她的生日。
于是，沈翊笑问：“小舒有什么想要的礼物吗？”
作者即兴写作，背景均为私设！OOC！之前搞错了年龄已经改过来了，不喜勿喷，谢谢！（躺平）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