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刑台,
顾卿酒远远就看见那道士站在那边,拄着拐杖,站在行刑台附近,满脸的正义道德。
他的身后站着很多村民,见顾卿酒出现,二话不说将她绑上行刑柱,周围被柴火围绕,顾卿酒被牢牢地捆在柱子上,勒得她喘不过气来,她侧目看了一下周围的情况,猜测这应当是火刑,这道士真是丧心病狂,竟然想要将她活活烧死!
李苑轻,我就这般让你痛恨?
“妖妃,你为害人间,今日,本道就替天行道,将你施以火刑,来慰问天上那些因你而死的人!”那道士将拐杖往地上狠狠一敲,气势上卯足了劲,但眼神却是依稀可见的心虚。
“你说你替天行道,行的是什么道?你当真是为民除害,而不是收取了谁家的利益,妄图置我于死地?”顾卿酒铿锵有力的声音在广场中间炸开来,一时间,底下的百姓开始喧闹起来,有的原先就相信顾卿酒,现在更是奋起为顾卿酒说话,有些站在道士那一边,开始动摇内心。
“胡说八道!来人,点火!”道士被人戳中了痛处,气愤的敲着拐杖,手指指着顾卿酒,目眦欲裂!
他身后的百姓踌躇不前,手上的火把奋力燃烧着,叫嚣着,以吞噬的模样侵蚀着。
“住手!”
顾卿酒闻言,微微一笑,好戏,开场了。
大黑带着一个妇女模样的人出现在邢台,周围的百姓被吸引目光,纷纷看向那个角落。
“你这道士,我呸!就是个专门坑蒙拐骗的东西!”那妇女一瞧见那道士就开始指着他骂。
周围百姓纷纷侧目。
“不要脸的东西,我丈夫身患重病,你说什么被附身,我为了丈夫倾覆家中资产,结果居然间接害死我丈夫!这道士说是做法除妖,害得我丈夫错过治疗时机,终是离我而去!还扬言说是我这个毒妇克死了丈夫,让全村人将我扫地出门!”妇女越说越激动,龇牙咧嘴,一副要将道士生吞活剥的模样。
“休得胡言!造谣!这是造谣!”道士气急败坏,指着那妇女愤愤地跺了跺脚。
“造谣?你分发给我们村民的符箓,大家一看便知!如今你跑到京城祸害太子妃娘娘,你不得好死!要不是这人将我带来,你还想坑蒙拐骗到何时?!”那妇女越说越激动,最后竟然掩面哭了起来。
“好生可怜。”
“是啊,这道士难道真的在骗我们?”
“到底怎么回事,到底该相信谁?”
百姓们议论纷纷,道士见势头不对想借势溜走,
而行刑台附近某个角落,李苑轻眼神恶毒,打了个响指,瞬间一大帮人一哄而上。
顾卿酒看着周围乱成一团,百姓们被一群黑衣人打散了,四处哀嚎,
“保护百姓!”顾卿酒一声令下,隐藏在行刑台边上的埋伏好的人纷纷将矛头对准黑衣人,黑白相衬,打得如火如荼。
“咻——”一支火箭刚好射在顾卿酒身边的柴火上,一瞬间,大火包围了顾卿酒。
“我艹!”顾卿酒看着飞来横祸,自己安排一出好戏,没成想被这支箭扰乱了计划。
“太子妃娘娘刚刚还让人保护我们,我们居然还想着伤害她,哎呀。”一胡子拉渣的大叔狠狠打了一下自己的脸,满脸悔恨。
“太子妃娘娘这般体恤百姓,是王朝的福泽,谁再敢说娘娘是灾星,我跟谁拼命!”
一旁的百姓正在自责不已,说要讨伐那道士,为娘娘讨回公道。
“娘娘?!”大黑惊叫一声,“快!快救娘娘!”
顾卿酒看着周围渐渐大起来的火势,瞪圆了眼睛,被绑在身后的手使劲摩擦着,她今天特意带着小黑,果然派上用场了。
顾卿酒使劲挪动身子,好不容易摸到一点刀柄,只听啪嗒一声。
“人倒霉起来,连喝水都塞牙缝啊......”顾卿酒无力望天,大黑打得火热,根本腾不出身来。
那些百姓四处找水,正一盆一盆往里面运输。
顾卿酒看着,不知道是被烟熏得,还是被感动的,一滴滴泪水顺着脸颊而下,滴在地上,很快又被周围的火蒸发不见了踪影。
自救是没法了,只能等啊。
曲觞之跟乔姨听闻这边乱套了,便知道计划出了意外,赶忙冲进来救援。
但对方似乎是有备而来,一波接一波拦住他们,不让他们接近顾卿酒。在内圈的百姓仍然在奋力搬运着,但深处火势之中的顾卿酒被烟熏得不停咳嗽,快要透不过气。
那一刻她连遗书都想好了,在心里仍旧不停呼叫着谢忱,希望他赶紧到,人命关天啊!
“小酒!”谢忱连夜奔波,总算赶到,顾卿酒觉得,没有声音能够媲美这时候谢忱的呼喊。
谢忱一路斩杀,杀红了眼,奋力向顾卿酒冲过去,百姓们自发形成一条水路,不断扑着火。
谢忱一剑便是两人,杀伤力极大,没一会就冲到顾卿酒身边,火势已经减弱,周围百姓仍在继续努力着。
谢忱不管不顾,直接找了个薄弱点,直冲了进去。
“殿下!”百姓一声惊呼,泼水更是卖力,火势肉眼可见地减少。
“阿忱......”顾卿酒这时候已经意识模糊,她隐约看见谢忱冲进火场,将她救下,后来,她就没有知觉了,顾卿酒觉得,这难道就是回光返照吗?好真实......
太子府。
“回殿下,娘娘吸入太多烟雾,恐怕会落下咳疾。”胡子花白的御医恭敬地跪在一旁,声线颤抖,这太子殿下回来之后就一直阴沉着脸,全府上下都胆战心惊。
“咳疾?那便治,不管怎样,本殿都要一个健康的太子妃。”谢忱拨动着手上的扳指,不冷不热地瞥了一眼跪着的御医。
“臣这就去开药。”御医连滚带爬,在谢忱眼神的默许中,逃出屋子。
“小酒,我来信告诉你我没事,可不是让你自己去冒险。”谢忱微凉的指腹轻轻抚过顾卿酒长睫覆盖下的乌黑,眼眸中流转着心疼。
顾卿酒昏睡也紧紧皱着眉眼,不曾舒展,突然间她的手指微动,缓缓睁开眼睛,适应着外面的光线。
“小酒!”谢忱很是惊喜,赶忙唤道。
“阿忱,小黑呢?!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咳咳......”顾卿酒一醒来就挣着眼睛开始询问,太过着急,咳了几声险些背过气去。
“慢些。”谢忱赶紧将她扶起来,替她顺了顺气,“都结束了,剩下的交给我。”
顾卿酒这才回过神来,眼前的男人正是她日思夜想的人,眼睛瞬间通红,撞进谢忱怀里,贪婪地吮吸着他身上的气味。
“阿忱,我好想你。”顾卿酒将毛茸茸的小脑袋埋入谢忱的颈窝,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
“小酒。”谢忱淡淡一笑,伸手环住顾卿酒单薄的腰身,“瘦了。”
“那不是这段时间事态频发,瘦了吗,咳咳......还好吧。”顾卿酒看了眼自己白色里衣下单薄的身影,好像确实是瘦了点。
谢忱听着她说话时时常伴随的咳嗽声,异常担忧,“小酒,御医说可能会落下咳疾,别担心,会好的。”
顾卿酒听罢,蹙眉说道,“咳疾?咳咳......”这可是顽疾啊,看来以后少不了跟各种中药打交道了。
顾卿酒看谢忱一副比她还懊恼的模样,赶忙转移话题,
“曲觞之他们呢,乔姨呢,都回去了吧。”顾卿酒笑着打哈哈,细弱的手指抚上谢忱的眉眼。
“他们安然无恙,已经回去了。”曲觞之他们见谢忱来了,倒是放松了些许,全力迎敌,没多久就结束战斗,拍拍屁股回去了。
“那便好。”顾卿酒点头,这些天全靠他们,不然自己也不会这么顺利抓到那道士的把柄。
在菀元告诉她李苑轻同那道士有接触的那一晚,她便着手开始调查李苑轻两姐妹。
果不其然,查到李苑轻曾经偷偷将那道士约出来,彻夜不出,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两个人见不得光的肉体交易。
但是李苑玟却查不到一点跟她相关,似乎全程都是李苑轻一人的所作所为。顾卿酒觉得,那李苑玟定然也参与其中,只是不知扮演的是怎样的角色。
顾卿酒顺藤摸瓜,追着李苑轻这条线,很快抓到了那道士的居住地,但是并没有直接将其一网打尽,她查到那道士曾在附近城镇待过,一路寻找,找到了那妇人。只有铁证如山,才能让百姓相信,这才是顾卿酒这一出的计划。
而且谢忱也偷偷传信给她,一切安然,她便更加放心搞“事业”。
但是千算万算,都没算到竟然将自己困住了……
“那道士的出现不是偶然,汛期提前也是作假。”谢忱缓缓开口说道。
“什么?作假?”顾卿酒一脸震惊,那道士说的玄乎其玄,她都差点相信,竟然那汛期,也是作假?
“没错,早在得知汛期提前,觉得蹊跷,便派人前去察看,果不其然,河堤被人为毁坏,导致洪流冲向村庄,不少人流离失所。”谢忱娓娓道来,言语中满是对百姓的体恤。
“所以究竟是谁整了这一出,查到了吗?”顾卿酒闻言,不禁后背发凉,策划这一切的人,心机深沉,竟然一箭双雕,将他二人都陷于不义之地!
“玉家。”谢忱说道,“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玉家,但是很奇怪,玉家下手不可能这么不干净。”
“玉家?玉家不是多年不干涉政事,怎么突然……咳咳。”顾卿酒满脸疑虑。
“玉家只是替罪羔羊,那背后之人,似乎是将矛头对准了……谢徽,更准确的说,是容妃和她背后的玉家。”谢忱缓缓拍着顾卿酒的背,让她不要着急。
“没事,不用担心,一切有我。”
“名医!那名医带来了吗,母后她……咳咳”顾卿酒猛的想起还有个道士介绍的名医,险些将她忘记。
“放心,已经进宫了,母后应该马上就能好了。”谢忱不断替她顺气,小丫头老是一惊一乍。
“那就好。那名医跟那道士可是一伙的?”
“不是,她说确实是师兄妹关系,但是他心术不正,写信让她进宫时害死皇后,事成之后也可以给一大笔黄金,以保后世无忧。”
“这歹毒……咳咳,歹毒的道士,居然!居然怀着这样的心思!”顾卿酒急眼了,一急就忍不住咳嗽。
“道士本是想让她有来无回,她身上有那道士想要的东西,届时一揭发,他的地位自然稳固。”谢忱端来水,递给顾卿酒。
“原是这样。”顾卿酒突然对这名医的印象极好,这应该是个善良的姑娘,哪日有机会要见见。
“咳咳……”顾卿酒捂着嘴又咳了起来,谢忱担心不已,赶忙递上水。
“等母后好了,让那医女顺道给你看看。”谢忱满脸的担忧,这咳疾太伤心肺了。
“不急,会好的。”顾卿酒强忍不适,笑着窝进谢忱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