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这个假期她都胖成什么样了。”
小叶一清正在拼积木的手一顿，尴尬的看了看一脸看热闹的小伙伴，扯出一丝笑，低声应和着母亲。
“哎呀，小孩子嘛，能吃才是福呢。”
听着邻居乐呵呵的打圆场，把头埋得低低的，多希望这个时候真的有个地缝可以让自己钻进去。
求求你们，不要看着我。
“你就因为这点小事抑郁？！哪个孩子没被父母打过骂过？这点打击都受不了以后怎么步入社会啊你！？”
叶一清看着一脸不可置信的母亲，看着她狰狞、扭曲，泪都流干了，心里早已千疮百孔——看看吧，你们总是打着爱我的名义，肆无忌惮伤害我。
“你们的爱，要把我害死了。”叶一清任她怎么发狂，四周只是沉寂的钟声，回响着灵魂的哭嚎。
“很多人不能也不愿去理解别人痛苦。她轻飘飘的一句话，成了当时的我难以跨越的坎。”
“那么，沟通失败后你们有再聊过你生病这个话题吗？”
“有啊，一次失败怎么会酿成失望呢。”
小叶一清脸埋进碗里扒着饭，食无滋味，只想着明天快点到来，快点开学，赶快逃离这该死的压抑。果不其然，还没来得及跑掉，父亲率先摔了碗，“你摆着臭脸给谁看呢？”
恶狠狠的指向母亲，对方更像是和自己有着深仇大恨的仇人，而不是同床共枕数十载的结发妻。
母亲也毫不示弱，扬起的饭菜溅到脸上，抽得火辣辣的疼。
求求你们，再等一会，等我走了再吵。
“你手机里勾搭的是谁啊，别以为我不知道！”
“我这么辛苦在外边打工，还让你天天猜忌了！”……
碗碟摔碎的声音和尖锐的叫骂叫嚣着，小叶一清跑了出去，去叫爷爷奶奶来！一路狂奔，多想跑过时间变成大人，多想跨过空间永远不再回来。
然后就是死一般的沉寂。
生活就是这么极端，从来不存在中间地带。
小叶一清捧着热水，抽泣着安慰卧床的妈妈。
“你给我滚一边去，小狐狸精！”
“你怎么跟孩子说话呢！”
然后又是火星撞地球。
“所以，你的母亲会把你看作假想情敌？”
“她一直觉得我抢走了太多父亲的爱。”
“你们后来再次聊到这个时有什么反应？”
“很痛。”
“她？”
“我们。”
“你说小时候母亲对你很一般，长大后却变了，中间的转变蕴含着什么？”
“虚荣心。”
小叶一清觉得自己的脸都要笑僵了，每年新年走亲戚，对她来说都是一次凌迟。
“这孩子，我从来没有管过她学习。”
“怎么这孩子这么懂事呢。”
“是呢。”
扑面而来的窒息感，紧握的手微颤，多想撕掉大人虚伪的皮囊，同扭曲、混乱一同崩溃、坍塌。
我们一起下地狱吧。
“父亲呢，之前你说和父亲不亲近，为什么？”
“我怕他。”
“女儿，想要什么就说，爸爸给你买，不用听你妈妈的。”
“没事，摔了就摔了，再买呗。”
“你干什么因为一点屁事就骂孩子。”
“我乐意惯着孩子。”
“女儿，你看看人家能考第一咱也能对吧。”
“你得分析你和第一名的差距。”
“不错，这次考了第一，下次还得保持。”
“历史多简单啊，不就是背背书嘛，怎么考的这么差啊。”
“咱得把目标放远，年级第一！”
“当个律师挺不错的，高薪还受人尊重。”
“你就考政法吧。”
“他像一把温柔的关刀，杀人无形。”
“你从来没有拒绝过父亲的想法吗？”
“没有。他对我太好了，好到忤逆会让我充满负罪感。”
“这次意料之外的合作再次让你感受到被操控的感觉，并且联想到了之前相关的记忆。”
“没错。”
“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打破原则吗？”
“我渴望被理解。段宜恩让我有这个幻觉——他似乎可以懂我。”金峰看着眼角猩红的人，心里一阵抽搐，“代价很大。”
“任何爱都有代价。”叶一清笑笑，眼里的波涛终是汹涌泛滥，留下曲折的轨迹，熬成成长的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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