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家如夏爸爸所说的一般漂亮,电梯公寓,十七楼的高度足以俯览小半个城市。
明亮的落地窗户,每天清晨,阳光透过玻璃洒满整个房间,暖洋洋的让夏妈妈心花怒放。
可是对于夏绿来说,越是精致,越是怀念以前那个门口种满喇叭花的院子。
搬家之后,离夏绿的学校近了很多,她便获得了自己上学的权力。
她偷偷在心里想,等钱攒够了,我就回去了。
夏绿很固执,很坚持,很执拗,很会强扯着过去不放手。
终于在一个星期后,她存够了三十块钱,足以她打的回去了。
她背着书包,里面塞满了干粮,她几乎想把整个冰箱塞进去。
最后她在关上铁门的时候还是留恋的看了一眼,并且掉了两滴眼泪,如果不是曾经的家太让人留恋,她也许会喜欢上这里也说不定。
她没有想到的是,那里早已面目全非。施工队把那里用栅栏圈了起来,机器的轰鸣声震耳欲聋,四面尘土飞扬,哪里还有以前的一丁点儿的影子。夏绿失望了,伤心了,坐在马路旁边大声的哭了起来。
就是在那一天,她遇见了荧光。
那时候的荧光皮肤黑黝黝的,明明只比夏绿大上一岁半,看起来却像是成熟了好多。
十一岁的少年已经略微看得出坚毅的轮廓了,可能因为在工地干活的缘故,比同龄的男生肩膀略宽上许多。
那天他刚刚吃完饭,准备出来透口气,就看到了坐在路边旁若无人嚎啕大哭的夏绿,这个女孩子长得可爱极了,如同他很小的时候妈妈讲的童话故事里的白雪公主一般,更要命的是他刹那间就把自己当做了那个骑着白马款款而来的王子。
可是世界上哪有这么邋遢的王子?
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在夏绿旁边坐下,踟蹰着怎样开口跟她说话。
谁知道她仿佛感到旁边有人,猛地抬起埋在膝间的脑袋,一双澄净的眸子对上他,立刻停止了抽泣,一愣之后,问他,你是谁?
这次轮到荧光愣住了。
因为他还没来得及想好怎样介绍自己。
正是他自觉尴尬的时候,夏绿“嗤”的一声笑了出来。
很久以后夏绿对荧光说起那天的情境依然会不自觉的笑出声来。
她抬起头,身边的这个小少年满脸的灰尘,几乎只看得清两只灵动的眼睛透露出无比关切的神情,有些事,便在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
夏绿饿了,可毕竟是只有十岁的孩子,她不敢去更远的地方吃东西,于是问身边的小少年,喂,你带我去吃面好吗?我可以请你。
荧光想了想,点头说好。然后又让夏绿在原地等着,飞快地跑进了施工现场,没过多久换了身稍微干净一些的衣服出来,脸也仔细洗过了,显露出清秀的面容。
他跑过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走吧。
坐在街边的面摊,夏绿狼吞虎咽的吃掉了一大碗阳春面。
最后荧光那一碗也分了一大半给她,夏绿才心满意足的拍拍肚子说吃饱了。
只是在最后付钱的时候,夏绿又当了一回不守信用的坏姑娘,她突然发现,自己剩下的钱已经不够付这两碗面钱了。
当然,是荧光付了钱。
在十岁的夏绿看来,这就是莫大的恩惠了。
所以后来再知道原来荧光的爸爸就是那个施工队的工头,就是拆掉夏绿心心念念的大院子修地铁的人的时候,夏绿也没好意思翻脸,倒是荧光煞有介事的对她说了句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