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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木易的深夜自省

难得容易

深夜11:45,已经熄灯一个小时零十五分钟了,萧木易还在床上翻跟斗。

这是他第一次失眠,其实也不算失眠,只是大脑依旧保持着高速运转,迟迟不肯进入待机状态。

萧木易深信自己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感觉,也一直觉得自己就是天生性冷淡,但今天的种种迹象却直接动摇了他对自己由来已久的认知。免淮就像是自带“木易干扰仪”一样,总是在轻易地颠覆萧木易的认知,刷新他的观念。第一次是对免淮,第二次是对自己。

小测之后李梓琛过来问他,“你怎么跟那个小同性恋一起回来的?”

萧木易下意识先回了一句:“什么小同性恋,他有名字。”

“好好好,免淮,免淮是吧。”李梓琛举双手妥协,“你怎么还替他说上话了?他贿赂你了?跟你表白了?还是色you……”

“李梓琛!你脑袋瓜里装的都是shit吗?”萧木易一巴掌呼李梓琛后脑勺上。

“嘶!你不能轻点!打傻了怎么办!”李梓琛捂着脑袋直吸气。

“反正也不精,傻了还能闭上嘴。”萧木易淡定的收拾桌子上的卷子,他是数学课代表,一会儿要送到老师办公室。

“好家伙,你重色轻友!”李梓琛指着他直咋呼。

“啊对对对。”萧木易直接应下,好似都没经过大脑。

“……”李梓琛倒是愣住了,不对劲,他的大兄弟不对劲!李梓琛收回手指头,煞有介事的皱着眉凑到萧木易耳朵边儿上,“老萧,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做题的时候,笑容十分诡异,摸下巴的频率显著提高,眼神从试卷上飘走了数十次!”

“李梓琛!你每天都在干嘛啊?偷窥狂?”萧木易嫌弃的推开耳边的脑袋,耳朵尖却热的发烫,他心虚了,刚才做题的时候他确实走神了,他在想……免淮。

“我这叫关心同学好吧!”李梓琛脸不红心不跳的拍着桌子嚷嚷。

“拉倒吧你!”萧木易把整理好的卷子往桌子上一掼,“先关心关心你的梦中情人吧!”说罢起身潇洒离去。

留下身后暴怒的李梓琛,“靠!萧木易你没种!每次都拿这个说事儿!”

笑容诡异?光摸下巴?眼神飘忽?

躺在床上望天的萧木易不用李梓琛说都能知道,自己从来没在做数学题的时候做过这种事儿,这简直是对数学的背叛!

怎么会这样?

萧木易第n次问自己。

有人说,有的人用童年治愈一生,而有的人却用一生治愈童年。

萧木易没想过这个问题,他觉得自己不需要任何一个方向的治愈,他甚至觉得自己并不需要童年。

他的童年不能算幸运,父母在他两岁的时候就离婚了,和平签离,两个人面对面把事一谈,没撕破脸,没红过皮,两支笔两张纸,当天签下,下午就把证领了,他被母亲带走了。

却也不能说他不幸,萧木易从小衣食无忧,父亲是大学教授,母亲是商业精英,两个人分开以后也都在依法承担着抚育他的责任,但只有金钱的责任。

萧父就不用多说,这些年来银行转账从没晚过,人却没见过几次,在萧木易心里,他爸的脸都是模糊的。

母亲章辛奕从小便对他不冷不热,两个人的交流十几年来几乎没怎么变过,“不缺钱吧?”、“吃饭了吗?”、“好好休息”、“好好学习”。

章辛奕从未要求过萧木易要考得怎样怎样好,就像她从没真正在意过萧木易到底吃的什么一样。章辛奕好似只是在扮演母亲这个角色,而且演的生硬又脱戏,没办法让任何一个人叫好称赞。她几乎没有给萧木易做过一顿饭,小的时候请保姆,长大之后请阿姨。每一句问候,每一次交流都只是不得不完成的一个个任务,跟公司黑板上每月的指标没什么区别,哦,还是有点的,身为母亲的任务干不好也不会有人责怪。

因为,萧木易不在意。

都说孩子是父母的镜子,萧木易好像完美继承了章辛奕的感情性格,他的心已经不能说是一潭死水,而是一面镜子,防弹镜子,石头砸上去,激不起水花,打不出裂痕,波澜不惊。他知道自己的家庭跟别的小孩不一样,他很聪明。但他不想去深思,他觉得就这样吧,反正对他来说,父母的爱也不是生活必需品,老师会夸赞他,同学会主动靠近他,阿姨保姆尽职尽责的照顾他,还有数学题,这些已经足够填满他的生活了。

在外面,没有人觉得他是缺爱的,大家都觉得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儿,有钱有颜学习好,只有保姆和阿姨偶尔会怜爱的摸摸他的头。除此之外,就只有李梓琛了吧,李梓琛虽然平时大大咧咧没个正型,但总是在某一刻开窍恍然,只有他问过萧木易,“我发现你这人挺寡淡的,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啊?被小姑娘甩了?谁啊这么大胆!快说说!没我李大少办不了的!”当然,萧木易的感动在听到后半句的时候就烟消云散了。

于是从小,萧木易就懂得了,总有些东西,是可望不可及的,所以他宁愿不望。

但他回避了,总有些东西是别的代替不了的,没有就是没有,空缺就在那里,只是被刻意忽略了。

就是这样一个金钢镜子心,在今天,有生之年,对着除了那只叫大米的萨摩耶以外,意外地第二次软了一下。

这么多年了萧木易还是不能完全坦然的面对大米的事情,向左翻了个身,萧木易看着黑暗中还是能显出一点白色的墙。

还是继续想免淮吧,那些陈年往事对这个夜晚来说太过沉重了些。

到底是为什么呢?总不能真的只是因为免淮像只小狗吧?

不过他真的好像哦!萧木易想到这里,忍不住轻笑出声。

难道缘分真的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事吗?

其实也没那么突然,也没那么玄幻,就像很多东西你想不起来并不是因为你忘了,只是因为那一部分没有被唤醒。

从第一次免淮被挂开始,这个名字和这张脸就已经在萧木易脑海里印下了,之后,又一次次不断被加固、不停被唤醒,体育课的破除刻板印象,被发现的偷窥,家长开放时的“共进晚餐”……

在很多不经意的时刻,免淮一次又一次的在冲击着萧木易的“金钢镜子”,其实最致命的一击应该是喜欢为人着想的“落水狗”和与自己相似破碎的灵魂吧。

认识免淮之前,萧木易一直觉得“soulmate”是一个没有任何固定衡量标准的可笑的存在。如今,小丑竟是他自己。

真的是“soulmate”吗?萧木易皱起了眉,他跟免淮面对的问题其实迥然不同,也谈不上完全的感同身受,只是那种易碎却坚强的感觉实在是太惹人怜惜了!

“我不好,但不用管我,我怕你也会遭殃。”这是萧木易从免淮身上接收到的信号,像是求救信号,不,对他来说或许更像心动信号……

心动?真的心动了?会不会只是因为最近过于频繁地关注引发的错觉?

可是自己对李梓琛就不会有那“软一下”的感觉,呃,他好像也没关注过李梓琛……

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呢……

深夜12:30,萧木易在沉思中进入了梦乡……

时间还长呢,会有足够多的机会去验证这份感情的真实和取向。

小剧场:

李梓琛:我真的生气了!萧木易你尊重过我吗!

萧木易:可能。

李梓琛:啊啊啊啊啊啊!小免!你看,你看你老公多不像话!

小免:……(他一直这样吗)【超小声询问】

萧木易:别理他。(拉走免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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