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只越靠近,杜城的心就痛得,宛若刀绞。
心中,有一个声音不断叫嚣起来。
沈翊“杜城——”
魏冉眉头一皱,回看着那被人扼住脖子的男人,那男人长得白白净净,一身的文艺气儿,怎么看都和警察打不着边,可就是这么个看似普通的人,却挖出了站在最深处的自己。
有些人看上去软乎乎的,人畜无害,其实比那些面上凶狠更加疯狂。
他是个画像师,很有趣,一点儿都不能小瞧!
看着沈翊,他越发有了兴致,这样的人要是能为他所用——
于是乎,他制止了强子的蛮劲,沈翊感觉脖子上的力道微微松了松,表情难看的大呼几口,从来没有这么贪婪的呼吸过,一会之后,他红着双眼,近乎全力地大喊。
沈翊“杜城!别忘了七年前的事!”
站在岸边的杜城,身子猛然一颤,往事就像决了堤的坝,顷刻间把他好不容易建设好的心房冲得轰然崩塌,连零星半点喘息的机会都不留。
杜城双拳紧握,额头上的青筋蠢蠢欲动。
……
五年前,杜倾血淋淋地倒在沈翊面前,腹部是一个长达十厘米深的创口,一柄长刀,就那样自内而外的剖开了她全部的内脏……
杜倾倒地的那顺,杜城刚好冲了进来,看着呆滞惊恐的沈翊,他停滞几秒后,发疯一般的对人嘶吼咆哮,一如从前的,说尽了他这辈子最难听的话。
这是他第二次,这么往人心里戳刀子。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没有一丝的怜悯。
仅剩的,只有无尽的残忍和宣泄。
沈翊“杜城,不是的,倾姐她!”
沈翊满眼的惊慌,开口竟是推卸。
杜城“你闭嘴!”
杜城一下子就火了,他拎着沈翊的衣领跟雷队那时一样,满脸狰狞可怖,杀人诛心的话张口就来。
杜城“沈翊,沈翊!你自负、自傲,有骨气,我佩服!”
杜城“你就应该这样,拿捏着你自傲的画像,一次又一次的害死别人!”
沈翊“……”
沈翊的眼睛很好的,软软糯糯的,尽是和煦,就像是一束冬日里的暖阳,洒下来,温暖的酥了骨头。
可那时,在杜城的眼里,他那双眸子,却成了装模作样的祸首。
多看一眼,就恶心一次!
杜城“把你的笔扔掉吧,你的画只能杀人。”
……
沈翊“杜城——”
思绪回转,他看着沈翊,看着沈翊从发狂中沉寂下来,带着一丝懒散,嗤笑一声。
沈翊“别忘了,杜倾是谁害死的……”
杜城“……沈翊。”
谁也不曾料到,曾经互为底牌的两人,会走到如今反眼不识的地步。
沈翊“我们,终究是敌人。”
嘟——
船开了,喧嚣的海风吹乱了沈翊的头发,也吹乱的杜城的心,他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远去。
就这样,带着过往的一切,在海中飘离,一点一滴的,到了最后什么都剩不下。
……
五年前的那场毒枭案,是导火索,搜集到的证据全部指向一个人,沈翊不眠不休,画了整整三天,到头来却成了确认罪犯最尖锐的一把刀。
看着画像,整个警局的人都不敢说话,生怕一个说不好,城队就会暴走。
那时沈翊只说了一句。
沈翊“或许是我画错了。”
众人眼神古怪,换做平日城队肯定会说。
杜城“你不会错的。”
但如今,他只是平淡地看了他一眼,那一眼蕴含着千丝万缕,是不需要多说一字,也能感觉到的疏离。
在之后的事,大概是所有人都不会忘记的,城队拼死找回来的证据,可以证明杜倾的无辜,但沈翊却用他尖锐的画笔,再一次把人推入了深渊。
一套连环画就跟当初陈舟案一样的精彩,可现在……
没有一个人夸他。
张局立在众人跟前,把所有的情绪看入眼底,杜城那张充满不甘、匪夷所思的眼神几乎要把沈翊杀死,她无奈的叹气,说道。
“除了杜城,全体都有,抓人。”
……
沈翊眸子清亮,干净的瞳眸微荡,只有无奈没有自责,小小的身板立在面前,一字一句显得尤为扎耳。
沈翊“对不起,我是个警察。”
杜城什么都没说,撞开了他,头也不回地离开警局,刑警队几乎倾巢而出,去势汹汹却空手而归,杜倾跑了,是谁都没有料到的,种种迹象,越发证明了她是凶手。
然而,那个晚上的一通电话,彻底切断了沈翊和杜家的所有关系,谁也不知道那个晚上发生了什么,杜倾临死之前对他说了什么,更是成了未解之谜。
那一刻的沈翊,选择缄默不言。
大家只知道的是,这起埋跟在全国的毒枭案历时半年终于告破了,嫌疑人并不是沈警官画像中的女人,真正的凶手是个臭名昭著的瘾君子,他跟杜家的有仇,嫁祸的手段炉火纯青,所有人都被蒙骗其中,里头自然也包括那位天才画像师——沈翊。
可在录口供的时候,沈翊却说。
沈翊“我没画错,凶手就是杜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