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

沈余年二十岁那年接到了一个护送上等布料的任务。值得注意的是，这趟火车上还载着刚刚落网的公路劫匪，人们都叫他“六哥”却鲜有活人见过他的面孔，光是提起他的名字就令人胆寒，逍遥法外多年，烧杀抢掠都是家常便饭。

正当小助手愣神的功夫，沈余年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身着一袭服帖的酒红色衬衫，黑色的外马甲显得腰线纤细，白发被扎起来搭在肩上，双手带了一副皮质黑手套，眉眼间找不出一丝多余的情绪。

沈余年仅仅只是站在那里，就美得让人心醉不已。

火车上，“六哥”和几个警官就坐在沈余年的侧后方，小助手眼睛一直偷偷瞟着“六哥”，“沈少，那人就是‘六哥'哎！”

沈余年睫毛下垂，没有抬头。

“警官，”六哥转过头笑嘻嘻道“我尿急，你看能不能……”脸上的肌肉堆在一起，额头上的刀疤被挤到变形。

“去去去，事真多。”警官不耐烦地摆摆手，拽起手铐将人带走。

六哥消失在沈余年的视野之中不过两秒，刺耳的枪响从后方车厢传来，一人怒吼着：“不许动！”

沈余年侧身躲过飞来一拳，一脚踢在那人的下半身，男人吃痛哀嚎着向后退了几步。

冷冰冰的枪口对准了小助手，原本歪在角落里睡觉的警-察正举着枪对准沈余年，原来这些警-察从一开始就被调包了。

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走向沈余年，枪口抵住他的后腰，“沈先生是吧，我们大哥想要见你一面。”

沈余年冷言道：“见我？你觉得我会去白白送死？”

那人不怒反笑：“列车员早就被我们的人干掉了，车上大概有两百多名老百姓，你要是不见这一面，我们就血洗整趟车。”

沈余年面色凝重，紧攥着的双拳微微颤抖，男人将枪口又推近一些：“放心吧，我们大哥在道上混这么多年，这点诚信还是有的，只要你肯见这一面，车上的人我们一根手指头都不动。”

“混账东西！你们想干什么！”小助理奋力挣扎起来，嘶吼道。

男人呵呵狂笑，枪声响起，小助手噗通一下栽倒在地，血染红了白色的衬衫。

周围传来妇孺的惊呼声，沈余年的语气很平静：“带我去见他。”

为什么要见他？沈家的仇人吗？

沈余年贪恋地看了一眼窗外，被蒙上了黑色头套，走的每一步都像是有千万只手死死抓住他的脚踝。

不知走了多久，带路的人停了下来，粗暴的拽掉他的头套。突如其来的光线刺得沈余年眼睛发涩，良久后才缓缓睁开眼，一个年纪和自己相仿的少年驻足在车尾的栏杆旁，正笑意盈盈看着自己，眉眼如丝却不显得女气，额头上的刀疤显得格外突兀。

“沈少，你来了。”少年跳下栏杆走来，“不知道沈少还记不记得我。”

沈余年盯着这张脸看了许久，而后斩钉截铁地回答：“不记得，我们见过面吗？”

“沈少真是贵人多忘事。”那人一把捏住沈余年的下颚，冷眼看着他，“等下接应我的人就到了，你们沈家送来的布料我收下了，沈少，我对你挺感兴趣的，虽然之前和你们沈家有点过节，但你救过我的命，所以我留你一命。”

沈余年低笑道：“六哥，你要不还是杀了我吧，这让我怎么回去交差啊？”

少年凑过来：“你要是觉得难交差就和我走吧，做我的压寨夫人。”

接应的汽车渐渐出现在两人的视野中，少年翻下栏杆准备跳下去，沈余年却突然叫住他：“哎，那至少告诉我你的名字啊。”

少年没有回头：“我叫六哥，至于真名是什么，等你脱/光衣服躺在我床上的时候我在告诉你。”

望着远去的汽车，沈余年捂着了笑起来，许久抬头望着湛蓝的天空。

“傻*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