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几把整吧,陈枢楛坐床上拿袖子把许久不擦的桌子抹了抹,可折叠桌上放着半块巧克力,他拿起来嘎嘣一声留个牙印,疼得面目狰狞,嘶,哎呦我去,得,这破牙,临了临了了还折腾人呢。
他看看这个他待了五年的破出租房,小,旧,烂。
几平米的地方就一个充柜子用的多层铁架一张木板床再塞箱泡面一袋卷纸,也不剩什么,墙上的漆皮黄乎乎的又脱得乱七八糟和牛皮癣一样,角落里生了青苔霉点 ,回南天的得意之作。
屋顶矮啊,陈枢楛不知道多少次这么想,他往灰扑扑的透不了多少光的窗户那边看,心想,唉,我事成可以吃一顿非常好的了。
吊灯“滋”一声,嘿——不亮了。
陈枢楛打开手机看时间,现在是上午九点二十二分。
然后他那扇破门被敲响了,一下一下,不紧不慢。
他把没啃完的巧克力包进包装袋里,拉开门,前几天在雇主那里见过的保镖格子衫黑裤子戳那,戴个大墨镜在乌漆麻黑的楼道里头也不嫌磕碜,定睛一看镜架缘上还有个小绿信号灯,估摸着是个夜视的,得。
陈枢楛心里毛毛的,虽说他这人道德底线非常灵活,不过缺德事干多了走夜路撞鬼的例子一半一半是吧。
保镖说:“跟我来。”
于是他们进了楼道,陈枢楛眯缝了眼 ,他的近视让他只能开手机手电筒往前走。
刚刚抽完还散发着余味的烟头带着一小撮踩碎的烟灰静静地躺在那;不远处有个吐了一摊黄绿相杂的浓痰的方便面袋子;再往前有两户对门在问候对方祖宗十八代 ,好像是染黄毛这个女的把这个四十了也没什么出息的大婶她老公给睡了……
下楼梯时陈枢楛乐呵呵地想,哎呦我去,大叔你可以啊,小姑娘眼睛也挺瞎,我这么板正条顺的年轻小伙不要,搁着奔五的老牛身下躺……啧啧啧。
陈枢楛下楼和保镖进了个小面包,保镖还有点歉意地跟他讲说:“为了不引人注目,将就一下。”
陈枢楛可高兴,他这人虽然缺德,但对于把他当个人看的一向会把道德底线提高一点,虽然聊胜于无。
保镖还把手伸出来给他垫那个车门顶框框 ,陈枢楛回忆了一下电影里的大人物 ,虚荣心得到了巨大的满足。
面包车驶上马路,进主街道,再上高速,进隧道,离他那个小破出租屋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他嗅了嗅自己身上的汗臭味,透过车窗玻璃往外面望,一种窃喜涌上心头,哎呀,我要奔向新生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