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疗的十几天后,马上就迎来除夕。
除夕那晚还是一桌的佳肴,一年都未曾点亮的灯笼终于闪起了红光,在深色的黑夜里,像是毛茸茸的光边。
室内橙黄通明,电视放着春晚,饭桌上的火锅冒着热气。老人和小孩坐在一起,共享天伦之乐。
一片笑声中,我有些不自在,还未从那厚厚的枷锁中逃脱。
那晚,村里村外,遥远的对面,在那靛色蔓延至紫黑的夜空中,接连不断地烟花绽放。在那一闪一闪的瞬间,我看见了夜空的星星,随着烟火熄灭,它们更加耀眼。
夜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睡去,只是觉得心里半满半空的,难受得很。
我没有去上学,休学在家,调整状态。
抑郁很难走出来,我又是一个爱钻牛角尖的人,我这个个性,很难把一件烦恼的事想清楚、想明白。
开学对我来说没有什么紧张感,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只是,突如其来的疫情再一次严重。学校实施了封校学习。
好巧不巧,我的信寄在学校,没有办法出门去拿。
那时我的微信里有了他的名字,是我在假期里加的,不知道我当时是怎么想的。反正,我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鼓足了勇气通过初中群加的。
我忐忑地等待着回应,终于,他通过了。
但我没有打招呼,于是,他的微信里只有通过后的那句话。
我想了很久,这封信我必须得拿,可我实在出不去啊!忽然,一个想法在我心中萌生。
我可以请求他帮忙啊!
奇怪了,我的男闺明明也和我在同一所学校,照理来说,我不是应该找一个跟我关系比较好的哥们帮忙吗?怎么会想到他的。
我承认,我确实抱有一点私心,我想和他聊天。
于是,我问了句:“C,在吗?”
我:我有事找你。
消息的语气有些命令感,我盯着屏幕看了好久,没有回应。
几天过去,消息还是停留在我发的“我有事找你”那一句。
内心像是天塌地毁,我的世界瞬间分崩离析。无数支离破碎的石头直击我的心脏,不行,我的光,真的,我从来都没有拥有过。
过去那一次次遥望,一次次对视,那一句句温柔的话语,都在嘲笑我自作多情。
我没再想太多,便放下了手机。
一天我在刷视频,一侧微信消息突然从顶上弹出。
C:不好意思啊,我只有很少的时间拿手机。
当时的日期是工作日,于是我知道,因为疫情封校,他们可以拿到手机,好和家里人打电话。我点开微信,现实的时间就在刚刚,我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来,内心再一次激动。
我:没事没事。
我:就是,我的一封信寄到学校了,但我现在没法去学校,你能不能先帮我拿一下?
C:好的没问题。
我:嗯,谢谢。
C:那我怎么给你?
这倒是出乎了我的意料。是啊,我怎么去拿呢?我现在最看不得的就是学校了啊!我想了想,只是为了回复。
我:我现在没办法去学校,等疫情结束了我去拿,到时候我会想办法的。
我总是这样,总是把责任扔给自己,我想见他,办法自然得我想。
C:好。
我没有回复,但心里早已波涛汹涌。
几天后,他发了我微信。
C:我去看了,没有你的信。
C:不好意思啊!
我是后来才看到的。看到消息的那一刻,我不只是为我可以不去学校而松口气,还是因为我不能见到他而伤心。最后我想了想,应该是因为他那么好心,我很开心才对。
之后的之后,我们没在聊天。我不敢面对他,我,嫌弃自己。
很多个夜晚,我都会想起他,心里没有欣喜,只有慢慢的遗憾。
当然了,我很幸运能在初中的时候认识他,虽然,这束阳光始终不属于我,即使如此,我依旧心满意足。
短暂的光,照亮了我。他,就是我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