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耀文第一次见到宋亚轩,是在一个冬天,一个很冷的冬天。那时候,他和马嘉祺已经势同水火。
早在以前,他的先生便告诉过他,自己同马嘉棋同为皇子,注定站在彼此的对立面,还说成大事者不顾儿女情长,说自己优柔寡断,那样子,活像个恨铁不成钢的老父亲。
当时年少无知,觉得先生勾心斗角大半辈子,看谁都居心叵测,也不信向来惯着自己的大哥会对自己下手,怎么都不听。后来,马嘉祺让他摔的第一跤,才让他知道,何为帝家无情。
最让他寒心的,是当自己去皇子府质问时,马嘉祺的回答:
“刘耀文,你装什么装?不就是想要皇位?我偏不让。”
一句话,像盆冷水般泼在心上,让刘耀文浑身发抖。他从未想过,在所有人眼里温润如玉的大哥,真的会对他下手,还倒打一耙,污蔑自己……
怎么出的大皇子府,刘耀文不记得了,只记得自那之后,他们二人彻底决裂,自此,针锋相对。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遇上了宋亚轩。
那天,长安下了大雪,天上灰蒙蒙的一片。刘耀文最受不了这样的天气。每到这时候,他便会旧疾复发,疼得精神恍惚。他的伤,是儿时皇宫动乱落下的病根。其实他还算幸运,当年动乱,马嘉祺也在,还替他挡了一剑,伤了根本,从此靠药汤续命……
刘耀文回神,眉头紧皱:呸呸呸,晦气,怎么又想到他了,是他马嘉祺先动的手,他们两不相欠了,嗯,就这样。
屋内的暖炉烧得旺,刘耀文更神智不清了。无奈之下,抓起狐裘,牵马去了马场。旧伤疼就疼吧,横竖死不了,总比被热死好。
一柱香后,刘耀文后悔了。寒风刺骨,疼得更厉害了。渐渐地,刘耀意识有些模糊,想调头回去,偏生今日的马不知怎的,突然发了狂,将刘耀文摔下马背,跑走了。果然跟马沾点边的都没啥好东西……这是刘耀文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不知过了多久,刘耀文醒了。准确地说是疼醒的。他眉宇紧锁,睁开眼,发觉身旁坐着位白衣公子,手拈银针,向自己的旧伤处探去。
刘耀文一惊,慌忙抬手,紧接着听得一声喝令:
“喂,不想死别动!”
刘耀文讪讪放下手,不动了。过了许久,他反应过来:自己与此人素不相识,不知底细,他怎得就听了这人的话?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刘耀文抬眼,打量面前的人:长得很漂亮,也很乖,眼神清澈,身上的布料贵得吓人,刘耀文自认阅人无数,眼前这人,一看就是哪个大户人家养出来的不谙世事的金贵小少爷,浑身上下写着四个大字:天真好骗。但这人针灸的手法娴熟无比,绝非等闲之辈。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落在他身上,形成强烈的反差。刘耀文盯了一会儿,认命地偏开了目光。
原本,刘耀文是不抱什么希望的,毕竟是陈年旧伤,这些年自己也寻访了无数所谓的名医,皆无回音,如今怎么可能被随便一个人治好?可他却讶异地发现,疼痛正缓缓减轻,到最后竟几乎微不可察。以往这种天气,他都是生扛过去的,因为没有一个医生能减轻他的痛苦,太医也不行。而如今……
刘耀文看向白衣公子的目光变了。
那人收了针,扶起刘耀文,对他笑笑:“抱歉,我施针的时候脾气不大好,见谅。”
刘耀文作了一揖:“无妨,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你伤得有些重,还尽是些旧伤,看你年纪也不大,怎就伤痕累累?”
“儿时经受了些变故,落下的病根。公子医术精湛,您看,我这伤,可能根治?”
对面的人看着刘耀文,没说话。刘耀文也不急,静静等着。良久,白衣公子忽然犹豫着问了一句:“你……是好人吗?”
对方歪着头,一脸认真,刘耀文有些手痒痒,忍不住在他脸上揉了揉,忍着笑意回道:“应该……算吧。”
白衣公子舒了口气,被捏脸也没在意,随即展颜,笑道:“那我就能治,从明日起,你便日日来我这医馆吧,我给你针灸。虽然你伤的不轻,又耽搁了不少时候,但有我在,保证让你痊愈!”
少年的眸中星光璀璨,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刘耀文无奈扶额:这孩子,怎么这般单纯,日后若是让人卖了,怕是都要给人家数钱吧。罢了,以后多看顾他些吧。
刘耀文此时并未发现,自己对一个素未相识的人上了心,甚至不自觉地将他划入了自己的未来。
“那,医师先生,可否告知姓名啊?”
“我叫宋亚轩,义兄喜欢叫我轩轩,你也可以这么叫我。”
“好啊,轩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