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排的小问号汹涌勃发,占据了灶门炭治郎的头顶——不是要救人吗?不是要去杀鬼吗?不是要查案吗?
现在这一圈几个人蹲在锅前面拿着碗等饭又是怎么回事啊!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
“那个…不觉得有个家伙很让人在意吗?”石见银山默默开口。
木川姑娘拿着一根黄瓜咬了两口,含糊不清:“有吗?”
猪头脑袋的人就坐在她旁边,不知道是头套还是模具的东西也跟着朝石见扭过去,很自然地融入集体。
不要看我!石见银山差点哭出来,他闭上嘴,往炭治郎身上靠了靠,避免和奇怪的生物对视。
“守护精灵!你喜欢吃番茄吗?”在场只有少女兴致勃勃,她好像完全读不懂尴尬的空气。
“我叫嘴平伊之助!是这里的最强!”
木川唯用很是佩服的语气,张着嘴拖长音:“哦——”
对方大概是觉得她这声哦有点意味不明的敷衍,于是暴跳如雷:“我比力气从来没有输过!”
“是吗,那我们来掰手腕吧。”黑发少女友善地提议道。
“哈?那是什么?”
她三言两语跟对方解释了规则,似乎是毫不在意地随口一提:“输的人要喊赢的人老大。”
——好家伙,原来在这里等着呢。
炭治郎忽然萌生一种老父亲的无语感,他为自己能立刻看懂少女的根本目的而感到生无可恋。
猪头脑袋并不觉得自己会输,相反,他非常满意这个规则,按耐不住欣喜:“哈哈哈哈哈我绝对会赢!”
木川也非常高兴,原本平直的唇角牵出一个微小的弧度。她找了个被砍断的树根,握住对方的手,胳膊肘搭在年轮上,语气愈发和善:“我数321就开始。”
死鱼眼的灶门炭治郎和石见银山:“……”随便你们吧。
“3、2、1——嘭!”
话音未落,那个1还在嘴边,黑发少女猛地发力,瞬间轻而易举将对方的手腕压下,下方的年轮连带着裂开了一道深痕,整个树根碎成两半,发出巨响。
嘴平伊之助:“…...”
灶门炭治郎:“……”
石见银山:“……”
大可不必!如果有对木川知根知底的某些人在场,一定会吐槽她把压箱底的本事都拿出来了。只是掰手腕而已,居然用上了能力欺负人,太幼稚了!
幼稚的少女举起手欢呼:“我赢了!最强是我!”
幼稚的猪头少年浑身颤抖,难以置信并发出咕噜咕噜的懵逼声音。他不相信!他居然会输给这样的家伙!
“再比一次!!!”
“可以哦。”
木川心情很好地同意了:“3、2、1!”
这次甚至比刚刚还要快,围观的两个人连影子都没看清,少女就已经松开手在为了胜利雀跃了。
“别伤心,别难过,虽然你可能要花费几百年的时间锻炼才可能追上我,但你不用自卑,我不会跟你比别的。”她拍拍他的肩膀。
伊之助:“……”
他非常受伤哇地大叫了一声,任凭木川唯在身后尔康手,连番茄都没拿就冲了出去。
*
井水中有油脂和尘埃附着在油膜表面,在烛光的照射下闪着五彩的光,御狩正义趴在岸边望着它看。
细碎的黄金末掉落在枯叶间,长野发现新大陆般叫起来:“御狩先生!有黄金!”
“别喊别喊。”御狩正义嫌弃地皱起脸。
他的想法还是一样,乱成一团。但御狩有一种预感,涸井这里刚刚一定还有人在,就在数分钟前。
傍晚他们去玉置家确认了死者的身份,这边石见家也报警说男主人石见雄仁失踪……还在玉置清良家里找到了日记,大部分警官都认定是石见雄仁求爱不成,痛下杀手然后逃逸了。
石见雄仁的存款被提领一空,旅行袋也不见了,他似乎已经布置好一切。
——但如果是模仿作案。
凶手如果是个女人,那么老太婆半夜看见女人的影子就说得过去了。
没有证据。
回到最初的问题上来,凶手的动机是什么?是什么样的恨能让他挖心切手?与狐山一案不同,这次的死者玉置清良虽然手指遭到创伤,但右手的无名指却是整根失踪了。
而且丢失心脏,换一种思路,凶手为什么不想留下玉置清良的心脏?
因为怨恨?非常非常恨,恨到连死后的心脏都要摘出来?混淆视听?在报纸上得知狐山死者丢失了心脏所以故意弄成一样的?
……不。
是因为凶器能在心脏上留下印记,只要警官一看见,便能通过这个特殊的工具找到嫌疑人。
什么样的凶器是有个人特色的?比如之前的尾生瑞,他用的锉刀就是定制的形状,在死者手指的断裂处能检查出独特的创面。玉置清良的尸体虽然被破坏严重,但胸口的创面不大,大概率是小型的尖锐凶器。
凶手光明正大地把尸体留在洋馆房间内,就说明对方有绝对的信心不被警方发现,或者说,凶手肆无忌惮的理由,是认为警方不可能找到凶器,也不可能定罪!
再联想到涸井的传说,一种大胆的猜想出现在御狩正义的脑海中——“黄金!是黄金!”
长野:“……先生,您刚刚还让我不要喊,好双标哦。”
“闭嘴长野。”
长野:???
*
我妻善逸正在抹眼泪,他被连着笼子一起吊在佛像的面前,四周跪倒了一片村民,他们在参拜摩利支天。
鬼就躲在佛像后面,探出花瓣形的脑袋俯瞰所有人。
……自己会死。
死这个观念头一次如此清晰地浮现。死啊,他要死了吗?爷爷一定会骂他的。
森林里充斥着一股甜腻的味道,让人仿佛脑袋麻痹,树叶死寂了似地静止不动,深处传来呜呜、呜呜的呻.吟,就像男人的声音。
黑暗深而浓,就连前方是不是还是森林都看不出来。一旦想起下方有个耳鼻都被捣成一团的男人跪在那里,他的脚就动弹不得。
那是谁呢?变成黄金的男人,被女人用凿子削成一片一片,从头到脚都被砸成一块一块,好恐怖哦。他也会变成人形黄金,然后被这样锤成碎片吗?产生这样的想法,浑身都开始哆嗦。
“献给敬爱的摩利支天,请接受我们的供奉,然后给予更多更多的黄金吧。”
伴随着人群的祈祷声,吊着铁笼的链条慢慢倾斜往下降,看样子是打算把他丢进侧面的沟渠中,那里水流连接涸井,有着同样浑浊的液油。
“啊啊啊啊救命!我不要!!”我妻善逸抱住脑袋,眼泪唰地掉下来。
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
“——壹之型,水面斩击!”
蓝白色的海浪迫近眼前,流畅的水光如同浮世绘斩断了铁链,拿着日轮刀的红发少年轻盈在半空翻身,带起一阵凉风。
好像在哪见过…最终选拔时的人吗?
对方很利落地救下他,然后铁笼便咣当一声落回原位,顺势往前滚了几下。我妻善逸头晕眼花地跟着滚了几圈,笼门咔地打开,他的脑袋也终于能从里面探出来。
“啪。”什么东西止住了铁笼的旋转。
忽地,背部一阵收缩。
——视线。
有人在看。
——是谁?
我妻善逸感觉浑身爬满了鸡皮疙瘩,他战战兢兢地抬头,视野缓缓旋转:有人踩住铁笼,裤腿没有扎起来,露出白皙纤细的脚踝。
女孩?
“诶——”刻意拉长的声调,漫不经心的女声在头顶响起,听起来懒洋洋的,“什么啊。”
善逸的心跳莫名地加速。
配合心脏的跳动,世界忽明忽暗,也无法看清少女的轮廓,只有听觉变得敏锐无比,连自己的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甚至觉得刺耳。
他用力睁大眼睛,努力朝上望去,想要看清对方的脸:漆黑的发丝宛如吸收了黑暗,绯红的瞳孔,发亮的修长睫毛,无可挑剔的脸庞。是连同性都为之神夺的美少女。
她弯下腰,正好对上他的视线,眼中倒映出他僵在原地的模样,右耳的石榴石耳坠微微摇晃,发出细碎的金属音。
她说:“真正的黄金,不就在这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