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怀谨开车回了大院。
儿子难得回家,曹姣亲自下厨做菜。曹姣是军总医院有名的科室主任,平时忙得昏天黑地的,周末不坐诊才得了空休息。
周怀谨劝不过,曹姣又不让他打下手,只好请家里的阿姨多帮衬着,他上楼去看爷爷。
到了老爷子的房间,周怀谨敲了敲门,朗声叫了声“爷爷”。
听到这声,老爷子乐得都要开花了。
周老将军快九十岁了,到底是枪林弹雨里历练过来的,身子骨还算硬朗,精气神儿看着和六七十岁的人没什么区别。
老爷子已经过了对子孙严厉的年纪,也不去过问孙子工作的事了。他摸出一盘象棋,让周怀谨陪着他下棋。
周怀谨谈不上喜欢或不喜欢,从小就被老爷子拉着教下象棋,难得回家一趟,总要陪着老爷子消磨会儿时光的。
“你和小歌那姑娘怎样了?”老爷子突然问。
周怀谨琢磨着怎么回答老爷子才不生气:“就那样吧。”
老爷子却还是生气了,把棋子砸得啪啪响:“什么叫就那样?你这是什么意思?玩弄人家小姑娘感情?”老爷子老生常谈,又开始给周怀谨讲司歌的爷爷司开第当年在战场上给自己挡子弹的事。若不是司开第为他挡子弹废了一只手,他的命早丢在建国前了。
“司歌有什么难处,我会帮衬着,她家里有事,我要是能帮,也绝不会推诿。”周怀谨落下一子,“司歌,我和她,不行。”
老爷子急了:“不行?什么叫不行?你什么意思?司歌哪点不好,你和她不行?还有顾家的大姑娘,你和人家一起长大,我看你们倒是青梅竹马的,怎么也不行?人家顾小姑娘不要你,走了,你想等也等不着了!”
周怀谨任老爷子劈头盖脸地骂。
老爷子叹了口气:“我不逼你,但你快三十岁的人了,迟早是要和人过日子的。人还是要往前看的,你和七月那姑娘少了些缘分,想想别的吧。
“既然不行,和小歌说清楚,别耽误了人家姑娘。”
周怀谨笑,响亮地答了声“好”。
正是夕阳无限好的时候,周怀谨一手撑在二楼的阳台上看风景。
大院里都是这样独栋的二层小楼,底下道路开阔,绿树成荫。
他看见萧瑀的车开了进来,敢情都是周末回家陪家中老人来了。目之所及之处,都是一群人一起长大的回忆。
树荫下的道路,是一起走过的。那面墙,是几个人一起翻过的,顾惜朝作为他的尾巴,翻不上去,可怜地在墙脚下看着墙上的他们。从他家这栋楼出去,往前走一点,再左拐,就是顾惜朝家。
最远处的小球场是他们几个人一起打球的地方,几个小姑娘就坐在一边的台阶上给他们加油打气。
顾惜朝的身上总有江南女子温婉柔软的气息,她穿一袭素色裙子,不声不响地看着场内,静好得像是一幅泼墨山水画。
可是每当他转身过来时,都能看见她眼中呼之欲出的爱慕和崇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