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星星的做手术的日子很快就来了，这几天她被蒙住眼睛，吃饭行动都有人扶着她。顾然不知道从哪里给她找了一个女护工，声音很年轻，人也热情。顾然不在病房的日子，她陪她说好多好多的话。
江星星总觉得自己挺好笑的，明明是答应陪顾然养病恢复的，结果怎么反倒被他送上了病床？她心里有好多好多的疑问，但都问不出口，思绪很乱。
江星星顾然…
她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便扶着床动了动手。
顾然嗯，我在。
她听到他在慢慢朝她走来，然后坐在了她旁边的床上。她抬了抬手，便碰到了他的拐杖。
江星星你的骨折还没好，怎么不坐轮椅？
顾然轮椅不太美观，有个拐杖撑住我就好，我来见你也方便。
她突然笑了出来，好奇顾然现在是什么表情。
江星星你说奇不奇怪，明明是我答应要好好照顾你的，现在怎么反倒我成了病人，被你照顾？而且你的腿都还没好，还要花时间来管我…
顾然没有人会想要生病。
他身体微微向前，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温柔。
顾然如果可以，我想你把病痛跟我交换也可以。要是你只骨折了一只腿，我想你还是可以满世界蹦蹦跳跳的。
江星星对不起…
顾然总是有一种魔力，他无偿为她付出，而她总是无能为力他的好。每次他温柔地解决问题，告诉她没事的时候，她就莫名地想哭，觉得对不起他。
顾然没关系的…我们现在情况不算糟，等后面你做了手术，我就拄着拐杖去看你；再后面，你手术康复后，我也骨折好了，开车带你去兜风，去吃你喜欢的馄饨，看你喜欢的风景，做你想做的事。
这些话如果从一个陌生男人嘴里说出来，江星星会觉得那人是在画大饼。但顾然不一样，他总是真诚地她着想，不保留不后退，给她他所有的温暖。
江星星去不了法国了，你遗不遗憾？
顾然不遗憾。
顾然去不了法国留学，还可以去上海留学嘛。
顾然都是留学，上海也很繁华的啊。
顾然你看过上海东方明珠吗？上海最高的建筑，我们晚上登上去去看它的夜景好不好…
她看不见顾然的表情，但因为暂时失去了视觉，所以才能更清楚地感觉得到他声音里的期待和憧憬。
江星星好。
江星星等一切都好起来了，我们去上海，去看那里的夜景。
顾然你真的愿意跟我一起去？
他的手都在发抖。期待太多次了，落空太多次了，但每次她食言又给出承诺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期待。
人怎么能对喜欢的人说拒绝呢？忍不住，也舍不得的。
江星星嗯。
黑暗中，她好像看见顾然对她笑，又好像看见一身西装笔挺的沈宁拿着戒指走向白明意的样子。顾然用他的未来交换她的生命，沈宁因为沈程的病回到沈家主持大局，跟白明意结婚，似乎故事的最后就这么定住了。既然这样，她也没什么好期待的了。
破镜重圆，她和沈宁，已经是不可能了。
手术来得很快，她的眼睛在几天后再一次看见光明的时候，是她已经躺进手术室的床上的时候。手术台上的灯已经刻意降低亮度了，但她看着还是很刺眼。顾然不在手术室，但她知道他在手术室外焦急地等待她成功做完手术出来。
“你准备好了吗？我们要开始了…”
冰冷的空气，陌生的人们，还有白色的衣服，一切都让人不舒服，她又想起父亲手术离开的样子，但又摇了摇头，闭上了眼睛。
江星星…我准备好了。
“这次手术预计持续三个小时，需要开脑切除你脑子里的一个出血肿块，因为肿块位置偏向眼睛的位置，所以我们对你进行了为期三天的暗视觉体验。一会我们将给你打麻药，请放松心情，相信我们…”
江星星好。
“手术开始前，你的男朋友让我给你带句话，人活着才有希望，东方明珠的夜景很美，他希望跟你一起欣赏…”
江星星睁眼看向全副武装，只能看见眼睛的主刀大夫，没有说话，微微点了点头示意谢谢。
“好，那我们开始了…”
三个月后
上海东方明珠
一个穿着时髦的男人在顶楼的会客厅里接待了一位年轻的男人，那人穿着简单而慵懒，带着鸭舌帽和口罩，但从眼里露出来的气质却让人觉得足够独特和不凡了。
vent你来了，请坐…
这是上海最繁华的地段，从楼顶这个角度往楼下看，可以看到整个上海的夜景，繁华美丽得不成样子。
顾然谢谢。
vent小明，让人把准备好的西点拿上来。
不一会儿，就有高级服务员打扮的人推着小推车进入大厅，身旁的人急忙把东西一样一样地放在茶几上，好像这是一场精心准备，不容有误的活动。
vent尝尝，这是上海米其林三星的西点师傅做的。我听说你爱吃小蛋糕，这种级别的小巧又美味，我想你应该会喜欢…
顾然摘下帽子和口罩，礼貌地看了看精美的甜品，目光落在男人身上，眼里毫无波澜。
顾然说正题吧，vent。
vent好，那我就直说了，我已经关注你很久了…我知道你缺钱，也知道你身上有与生俱来的艺术细胞，你不喜欢政府部门化那套模式，也不愿意去做大学教授或者老师…
vent只要你愿意进入我们公司，我保证你可以以最亮眼的形式出道。出道以后，除了公司给你的目标你需要完成以外，剩下的时间你有大把的金钱和时间去做你想做的事情。
vent你不受制于任何人，画画或者旅游，都是一伸手就能拥有的事情。而且你的外貌和身形能力，做艺人真的再合适不过，我希望你考虑一下…
顶级经纪人vent，来自国内造星公司约明娱乐，旗下一线明星无数，广告影视综艺资源更是好到没话说，最重要的是全世界出了名的顶级公关团队。不管出什么事，都能巧妙地解决。能签约约明娱乐，是进娱乐圈的新人一辈子梦寐以求的事情。
顾然为什么是我？
顾然看向vent，眼里有了思考的意思。
vent挖人从来都是把一个人的背景资料先调查一遍再下手的，但这一次他怀疑是不是自己说的不够清楚，不然他怎么一脸不明白的样子。
vent是我说的不够清楚吗，刚刚那些都是理由啊…
顾然是理由，但不是必然答案。
顾然换句话说，我可以不选。
换句话说，他还有退路。从一开始就跟家里说好了带着江星星去上海留学，之后好好考公务员或者大学教授。为此他申请帮两个都办了转学，专心在上海学习。在一边学习枯燥无味的学术理论，一边照顾手术后慢慢康复的江星星的日子里，他觉得莫名地踏实。
做不了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但能跟喜欢的人在一起，也是不错的吧。
但这样的日子要过多久，欠沈程的钱还完需要多久，小心翼翼地躲着沈宁的日子还要过多久，谁都给不了答案。
顾然清楚地知道，如果有一天，在债务还清之前，他们被沈宁发现了，那这短暂的美好生活就将毁于一旦。因为沈程找的医生，所以江星星的手术的确很成功，但术后眼睛一直缠着绷带，视力没有恢复如常，每个月甚至每天的费用还是很大。他一面还钱读书，一面照顾她的病，金钱到底成了牵绊他的重要条件。他知道家里不会拿钱帮江星星，也不愿再开口寻求沈程的帮助，但金钱对他来说确实太重要了。
如果违背跟家人的承诺，如果跟vent签订合约，如果他成为大明星拥有很多金钱，是不是哪怕沈宁站在他面前，他也可以理直气壮地告诉对方，不能把江星星带走？
金钱和权力，至少要有一个吧。
vent我知道你有你的原则。
vent但你有没有想过…想要做成一件事，首先得拥有决定权。
vent选择我，你不用再在乎任何人对你的束缚和影响，你拥有最好的名声和很大的金钱，最后你也能全然守护你想守护的那个人。
vent的声音像潘多拉的魔盒，一字一句轻飘飘地落入他的耳里。他现在的账户里只有一千多块，现在的他确实给不了她未来，也守护不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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