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外面太冷了，甚至还飘起了小雪，所以小摊上这个点来吃夜宵的人特别多，人来人往，嘈杂声一片。顾然坐在江星星面前，目光如炬，神色淡然，微微启唇，声音不大不小，却清晰入耳。
顾然我接受。
江星星啊？
顾然不是道歉吗？
顾然我接受。
他看着一脸茫然的她，笑容灿烂，双眸亮晶晶地，像藏着星星。
江星星可…可我都还没有说…
说道歉…他怎么就已经说接受了呢？
顾然重要吗？
顾然我在意的从来不是你知不知道，而是我做不做。
顾然做了对你好不好。
顾然至于道歉，你说什么我都会接受。
顾然只因为是你说的，跟话语无关。
顾然太了解江星星了，她那么骄傲有自尊心的一个人，如果帮她这件事在她知情的情况下做，恐怕她会觉得一辈子都亏欠他。她可能会用自己的方式回报他，但金钱或者感动带来的回馈都不是他想要的。
当一个人纯粹地喜欢另一个的时候，时间地点物质精神，都只是一个没有意义的名词而已。只有自己真正在意的那个人，才有价值和意义。
江星星顾然，我…
顾然接下来你是不是还想说对不起，和谢谢你？
顾然还有你不要再浪费时间在我身上了，我们没有结果的？
大概顾然说的每句话都精准预判在她的点上，江星星一时愣住，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回答。
顾然看出了她的顾虑，一口气喝掉了一瓶啤酒，转头酒一点都没有上脸地朝老板招了招手。
顾然老板，这桌来一瓶白酒。
“好嘞…”
江星星白酒？
江星星你还要喝？浓度太高了…
江星星下意识就要拦着他，顾然只是笑着摇了摇头。老板人已经拿了酒过来，看着这场面只能又问了问要不要。
“那这酒，你们还要吗？”
顾然要的。
顾然放这吧，谢谢老板。
“行，有什么需要的再喊我嗷…”
江星星我记得你酒量也不好的，别喝了。
江星星看着就想把那瓶白酒拿走，顾然白皙的五指握紧瓶颈，眼神已经有些迷离，整个人蒙上了一层灰灰的酒气。
顾然那是以前，我现在酒量比之前好多了，你不知道吧。
顾然有些话，喝醉了我才能听得清醒，说得明白。
江星星大概不知道顾然的酒量是从她跟沈宁回名城的那一晚，在酒吧宿醉开始见长的。在多少个她看不见的日夜的角落，他多少次因为她买醉自己。原来酒越喝越清醒是真的，到了最后醉意已经无法掩盖他去想她不喜欢自己的事实了。原来喜欢一个人，爱而不得的时候心会那么痛。
那种拼尽全力却依然握不住的感觉，太糟糕了。
江星星别喝了…
江星星不是说好了今天来听我说话的吗？你要醉了，我该怎么说啊？
江星星执拗地从他手上抢走那瓶酒，鼻子已经酸得厉害，内疚和负罪感已经达到了极点。仿佛再过一分钟，她就会因为愧疚而无地自容地想要逃跑。
顾然你说…
顾然…我听着。
想过她会抢他的酒，但抢了就抢了，她总是于他而言特别的存在。好像在他这里，她做什么说什么都合理。他真是无药可救了。
江星星首先…是谢谢，谢谢一直以来，不管是我爸爸走后，你在南阳陪我的那段时光，还是回学校以后你替我看着向伯的店，陪小栗子玩，替我挡着舆论风波…一切的一切，我都很感激你，感激到…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还你做的一切了…
江星星然后，是对不起。
顾然我没怪过你，这些是我自愿的…
顾然看着她，江星星一杯一杯地喝着啤酒，没有哭，眼睛却红得厉害，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
江星星不是这个。
江星星对不起…我这么晚才正面面对你的感情，告诉我自己不能再逃避了。
比起顾然为她做的一切，她感到抱歉，她更对不起他的那颗心。那颗一直等待她回应，依旧不愿意关上大门的心。
江星星也许我上次说的不够清楚，考虑得不周到…
江星星但顾然，我确实已经…
江星星已经配不上你的喜欢了。
江星星就算我们之间没有沈宁，我们也回不去了。我现在能做的，除了努力在物质或者精神上弥补你，其他什么都做不了。
她可以把顾然花在她身上的所有钱一点一点地还给他，也可以去美术部，去学校解释他当初维护她而说的所有话。但唯独感情，是不可能的了。
从前他也许认为沈宁失忆出国了，他们还有可能。但现在，她明确地说，即使没有沈宁，他们也没有可能了。念念不忘，没有回响。
顾然为什么…哪怕没有沈宁，你也不会再喜欢我了？
江星星我们不适合。
江星星情感是很奇怪的东西，有些人我说不上具体哪里好，但就是忘不了。
江星星我们是曾经相互吸引的磁铁，但只是曾经，我们…真的没有可能了。
江星星顾然，好好过你的生活。
江星星这样会让我赎罪的感觉，轻一点。
这是江星星第一次在男生面前这样一杯一杯地给自己灌酒，但有些话太残忍了，不这样的话她真的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他眼里的亮光终究是暗淡了下来，瞳孔里虽然还有她的身影，但已经没有从前的光了。
顾然江星星…
顾然已经一年了。
他们认识已经一年了。
顾然你听过“十五年等待候鸟”的故事吗？
十五年等待候鸟，默默喜欢一个人十五年，从第十六年开始，我不要再喜欢你了。
当一个人对另一个的喜欢耗费到了极致以后，也就是故事结束的一个结局了。
顾然从今年开始，过完年开始…
顾然江星星…
顾然我不要再喜欢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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