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平二十八年,先帝驾崩,太子烬继承大统,改平建元。建元四年五月,因圣上膝下贫瘠,为稳固国之根基,故诏天下诸道州县,广选秀女,以实六宫。
经宫中教习一月后,最终入选者共四人,其中我——正一品礼部尚书独女安昭亦在其列。之前我在储秀宫中,曾听教习嬷嬷说,殿选三日后,册封的旨意就会下来。我回想起三日前的场景,正殿之上,当今圣上赫连烬,皇后魏锦书,太后萧晚瑾端居高座。漫长的等待之后,我听见宫人高声道:“宣——一品文官嫡女安氏昭觐见。”
直到现在回想,我仍然心有余悸,我走上前,太后娘娘似是认可道:“嗯,倒是不错,没有辱没你父亲的名声。皇帝可还喜欢?”话音落,我才敢用余光偷看高台上那个运筹帷幄,杀伐果断,我余生将要与他共度的帝王。面前的帝王,真真映了画本上写的——公子只应见画,此中我独知津。写到水穷天杪,定非尘土间人。皇上可真好看啊!我一时看的入了迷,直到高台上的男人嘴唇轻启:“既然合母后眼缘,那就留下吧。”我红了脸,连忙低下头。其余一众秀女,被留用者自然兴喜,而未能选中者各自忧愁。
正当我失神之际,却听到远处传来马车的声响,家中上下集聚门外。“秀女安氏昭接旨!”我连忙跪下:“臣女在。”“秀女安氏昭,仪容肃恭,德行出众,柔嘉成性,淑慎持躬,故今册尔为贵人,充侍内庭……两月后入宫,不得有误,钦此!”
圣旨一下,就只有等着两个月后入宫了,我相信后宫之中定会有我的一方天地。
时光如梭,转眼到了入宫的日子,踏上进宫的马车,我回头望去,双亲面含不舍,眼光扫过出入了十六年的府邸大门,今日一别终是踏上了满是迷雾的前路,无人可靠,纵使披荆斩棘亦是要活下去。
那是我第二次踏入这个埋葬了许多花季少女青春的囚笼,全是些金碧辉煌的建筑物。金顶,红墙,以及那一座座华丽的楼阁,全让我感到震惊,但震惊之下是对未来不可预见的心慌和害怕。
“安贵人请留步,这便是你的住处”当我抬起头,便看见那红门之上的三个字“关雎阁,”“名字倒是好听”。小太监看我出声,忙不停的回应着:“那当然了,这关雎阁位于未央宫内,虽说不如皇后娘娘的宫殿那样金碧辉煌,但也清闲幽静,自得一番趣味。”后又笑着说:“奴才看小主是有那贵人相,搞不好日后怕也是飞黄腾达之人。”
听到这我也忙着说:“借公公吉言,红袖。”
只见红袖恭恭敬敬的走上前来:“奴婢在。”
“看这天色也快晚了,快送公公出去。”
“诺。”红袖是府上的家生子,从小便跟了我,长我一岁,却比我还小孩子心性些。我和她倒不像是别的名门贵女和丫鬟,反倒像是两个无话不说的小姐妹,故这次入宫母亲便让她同我入宫了,说这样她也好放心些。
掖庭公公给我送来了四位婢女,各有各的特色,不过我一眼就挑中了冬儿。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特别喜欢冬儿,我让她当了我宫中的大宫女,冬儿对我感激不尽,说多亏了我,她才能远离掖庭那种不见天日的地方。她还说以后一定会尽心尽力的照顾好我的。
红袖和我初来乍到,我让冬儿去打听了本次大选的秀女情况,冬儿告诉我此次入宫位份最高的是我,位份最低的是曲婉曲更衣,另外两个分别是京城首富之女林静林御女和三品怀远将军庶女顾玲琅顾美人。是了,和我想像无二,我是本次大选家世最高的,为家中独女,父兄又皆为朝廷重臣,位分理应高些。
“安贵人,按规矩,明日一早,新秀们应去皇后娘娘宫中拜谢请安,可万万疏忽不得。”冬儿低顺开口提醒我“奴婢服侍您歇息吧。”我依言点头。躺在宽大的床帏上,展臂轻抚,累了一天,不一会儿便入了眠。
一夜过去……
冬儿恭敬的侯在我的寝殿门口“安贵人,您醒了吗,让奴婢为您梳妆打扮吧。”“我坐起身,懒散的抓抓散发“进来吧……”“这是您第一次去凤仪宫请安,到时候也会见到宫里的高位娘娘,不知您喜欢什么样的装扮风格?”冬儿一边说着一边执着木梳为我打理秀发。“就素净些吧。”我随手拿起一枚白玉金丝边发冠,这或许是最轻的了。衣衫依旧是白色镶嵌银边云纹的。
“奴婢明白了……”
收拾妥当,嗯……倒是不错,额间有银白的眉心坠修饰着倒平添几分媚气。
不一会儿,就到了凤仪宫,殿内,皇后高座主位,雍容华贵,凤冠招展,下首还有几位身份尊贵的嫔妃。
新秀四人一起请安,起身来,皇后温柔的嗓音响起:“在坐的各位妹妹刚刚入宫,若有什么不习惯的,大可来找本宫。从今往后,大家都是姐妹,理应相互照拂,而不是勾心斗角,引发争端,明白吗?”
“臣妾遵命!”众妃齐声道。
皇后满意的点点头,又说了几句身为六宫之主的客套话。“好了,本宫也乏了,既然各位已经请过安了,就都退下吧。”
妃嫔们一齐起身告辞,随后退出了凤仪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