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戚城主的房间里,怎么没有窗户?”沈清城将一片纱帘撩起,只见本应该是窗户的地方,现如今已经被砖头砌了起来,沈清城摸了摸砖头缝隙之间的水泥,发现已经干涸许久。
顾谨怀走到另一个应该是窗户的地方,只见窗户已经被木板封起来,木板的后面是一个一个的砖头。
“既然已经砌了砖头,为何还要封木板?”沈清城从一旁走过来,看着面前的构造,百思不得其解。
“用砖头是为了防止里面的人出去,用木板是为了不让外面的人进来。”
可是,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等等,”沈清城突然顿住脚步,回头看向顾谨怀,“谭易并没有说戚林是怎么死的,他只说他是畏罪自杀,按照现在的情况,或许他是被人害死,而伪造了自杀现场也说不准啊?”
“砖头之间的水泥已经干涸,木板也看上去老旧了,说明这个房间很久没有人住过。”
“或许这个房间是用来交易什么的...”
沈清城说着便蹲下查看着桌底和柜底,还是没有任何发现。
顾谨怀看着这个房间,想起曹敬屋内顶梁的裂缝,他抬头一看,只见顶梁被切割出了许多凹槽,在保证屋子不塌陷的情况下,顶梁被空间利用最大化切割,凹槽刚好是三个官银的尺寸。
顾谨怀脚尖轻点地面,他将手搭在顶梁上借力,翻身踩在顶梁上,只见顶梁似是承受不住他的重量,弯曲成了一个弧度。
沈清城看着顾谨怀踩出的顶梁的弧度,突然沉思,官银不翼而飞,窃贼在藏匿官银的时候会长时间停留在顶梁上,顶梁一定会被踩出一个弯曲的弧度,顾谨怀属于正常男人的体格,踩在上面已经让顶梁吱呀作响,更何况是长时间踩在上面藏匿官银。
沈清城怀疑,窃贼中有一名女子。
“顾谨怀!你下来我上去看看。”沈清城抬头看着顾谨怀,只见他在上面摇摇晃晃,有几次差点掉下来,这更让沈清城觉得是女子的嫌疑更大一些。
顾谨怀从顶梁上跳下来,看着沈清城问到:“有发现?”
“只是猜测。”沈清城飞身一跃,跳在顶梁上,顶梁刚刚好撑住了她的身躯,没有弯曲。
沈清城在上面看了一会儿,只见凹槽里面被磨得十分光整,边角甚至都被修的秃了一些,不会划伤手,这说明,这窃贼在木头上的造诣极深。
“凹槽被修整的极其巧妙,似是木匠打造,窃贼里面有女子,这一看就是团伙作案!”
沈清城一个翻身跳在顾谨怀面前,说了自己的猜测。
顾谨怀赞许地点点头,他和沈清城想的差不多,不过团伙里面有女子他是真的没想到。
沈清城觉得勘察得差不多了,再留在这里她就要开始发怵了!
外面大雨瓢泼,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沈清城听着外面的雨声,心想着还好有顾谨怀在,不然她一个人留在这里也是怪害怕的。
沈清城背靠着放着花盆的桌子,顾谨怀站在她对面,两人相视无言。
“这么大的雨...我们不会要一直待在这里吧?”
沈清城有些担忧的地问道,顾谨怀却听到了门外有些许动静。
他一把将沈清城拉进怀里,躲在了门前的帘子后面。
没多久,一个人推门而进,沈清城刚好是背对着那个人,顾谨怀顺着帘子看向那个人,只见那人打开火折子,向顶梁照去,他的眼中闪过惊恐,吓地坐在了地上。
“怎么了怎么了?”门外又跑进来一个人,蹲下问道。
“银子,银子不见了!”
来人顺势看向顶梁,也被吓得不清。
“定是那戚林的鬼魂将银子拿走了,我们得回去…!”
“嘘!快走!”
两人出了房间,沈清城才松了一口气,突然窗外一个炸雷,将沈清城吓了一跳,双手抓紧了顾谨怀的衣领。
顾谨怀站在原地没有动,他看着沈清城的头顶,直到她抬起头,泪眼朦胧。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怕打雷。”顾谨怀双手环住沈清城的腰,将她拉近了一些。
沈清城没有说话,她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顾谨怀的衣服上。
顾谨怀抬手想要将沈清城的眼泪擦干,却被沈清城偏头躲过了。
“我没事。”沈清城胡乱地擦了擦自己的脸,尽量不让自己的眼泪再落下来。
真是丢死人了!沈清城现在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顾谨怀看着沈清城的反应,差点笑出声来,他听到窗外的雨渐渐小了下来,估算着徐安快要来了,顾谨怀拍了拍沈清城头,将她的眼神吸引过来之后,对她说到:“走吧,徐安要到了。”
原来他早就安排好了,沈清城只恨为什么自己没有管好眼泪!
出了阁楼之后,徐安正拿着两把伞在外等候。
他将一把伞递给顾谨怀,另一把给了沈清城。
刚刚那两个人已经被徐安和下属抓获,正跪在雨地里瑟瑟发抖。
“带回去。”
回到衙门,顾谨怀叫沈清城先去休息,谁知沈清城一百个不愿意,非要和顾谨怀一起审问那两个人。
或许,只有顾谨怀在她身边,她才更心安一些。
两个人一个叫大齐,一个叫吴成,他们的衣着不像普通人家,更像是官员家当差的。
顾谨怀决定将两人分开审问。
首先审问的是吴成,吴成年纪不大,看着是刚从家中成长的孩子,在官员家当差。
“我...我不在官员家当差,我家有制衣铺。”吴成抱着自己双腿,缩在墙角。
沈清城看吴成这般反应,对着顾谨怀瑶瑶头,他年纪太小,刚刚受了惊吓,说的话没有可信度。
于是顾谨怀又招来大齐,大齐看起来是个稳重的人,不过在衙门,他不敢轻易糊弄过去,只得全盘托出。
原来大齐是吴成家制衣铺里的帮工,他的家刚好在河滩上,一家五口全靠他养活,水灾来的时候,他正在铺子里忙活,做完工回家,结果发现家中的草屋已经被水冲垮,家人也不见了踪影,大齐因此没了家,成了孤人一个,要不是有吴成帮他在铺子里说好话,他现在可能已经成了要饭的。
后来他听说,赈灾的官银被戚林全数丢失,他受了打击,疯疯癫癫地叫了吴成和几个要好的兄弟,偷偷地摸去戚林家,进门看了半天,还是吴成告诉他,看到了顶梁上的白花花的东西。
结果他们随后就被戚林发现,被当成窃贼抓入了官府,没想到第二天便出了戚林畏罪自杀的消息,他们被无罪释放,后来他们又去了一次戚林的府上,发现他的房间被贴了封条,大齐捅破门纸,看向顶梁,白色的光芒闪过来,银子还在。
之后他经常跑去那里看官银,官银日日都在,直到今晚,他和吴成又一次去看,结果官银全部不见了。
沈清城半信半疑地听着大齐的话,越来越不懂这件案子的真相。
审问完大齐,天已经微微亮了,沈清城坐在一个木凳子上,靠着墙昏昏欲睡,她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梦到那个顶梁上一直有双眼睛盯着她,那个眼睛离她越来越近,却又消失不见...
沈清城被惊醒,半天缓不过神来。
“怎么了?”顾谨怀坐在她身边,刚刚看她睡着了,没忍心叫醒她,没想到,她做了噩梦。
“如果说,窃贼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转移官银,所以一直没有离开戚林的房间,这样是不是就说的通了?”
“我们还不知道戚林究竟死了多久,现在还不能妄下断论。”顾谨怀看着沈清城满头的汗珠,用袖子给她擦了擦。
“我们现在所知道的事情根本对不上,曹敬收到官银的时间是两天前,戚林去世是五天左右,按照大齐所说,官银今天刚被转移,他们之间没有联系。”沈清城抓住顾谨怀的手,想让他专心听自己说完。
“你先回去休息,等你休息够了再分析。”顾谨怀将沈清城打横抱起,将她从衙门审讯室抱到了门口为她准备的马车上,他让徐安先带她回官驿,自己随后就到。
沈清城见顾谨怀如此霸道,索性真的瘫倒在马车上,让顾谨怀和她一起回去。
顾谨怀看着沈清城这个样子,于是和她一起坐在了马车里,两人一起回到了官驿。
沈清城回到自己的房间后,直接躺在了床上,沉沉睡去。
睡醒已经是黄昏。
她伸了懒腰之后,从床上坐起,看着门外已经快要黑了,肚子饿的咕咕叫,她准备去厨房找点吃的。
一开门,顾谨怀正在她房前踱步。
“你怎么在这里?”沈清城有些疑惑,她和顾谨怀的房间相隔甚远,顾谨怀总不可能是因为散步才来到她房前的吧?
“我散步,刚好到了你的房前。”顾谨怀说着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谎话,沈清城倒是愿意陪他说下去。
“我饿了,想去找点吃的。”沈清城如实说道。
“我让厨房给你准备了吃食,一会儿送来。想着你第一次来浪卜城,让他们准备了点特色。”
顾谨怀想的十分周到,倒是让沈清城有些不好意思了。
“进来坐坐。”
沈清城不知道的是,顾谨怀在她房前已经踱步了一个多小时,吃食也是前几分钟让厨房去热的,他对沈清城实在上心,这不得不让周边其他人,遐想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