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坐在床上,旁边是父母一遍又一遍的叹息和教导。
“你还生着病,怎么能乱跑?又着凉了怎么办?”
“还吃那么多外面的东西,自己身体什么状况你不知道吗?”
“你昨天为什么跑出去不和我们说?不知道我们找你找得多急,生怕你……”
男生母亲絮絮叨叨的声音被父亲打断。
“好了少说两句,小屿还要安心养病。”
“下次不要乱跑了,想出门打电话给张叔就行,他送你有什么不好?”
“我公司还有点事儿,小屿你好好在医院待着,马上就会好的。”
马上就会好的。
男生垂下眼,从始至终地沉默。
这句话他从小到大听多少遍了,这次好了,下次呢?再下次呢?
生命本就脆弱,他的更加。
听见房门一开一合的声音,男生侧眸看向窗外,一只麻雀扑棱着翅膀,左挑右拣选中了一条细瘦的枝干落了下来,对着窗子探头探脑,不知道在干什么。
或许它在想为什么会有人一直一直呆在这个小白房子里?
麻雀身后是郁郁葱葱的树叶,金色的阳光透过缝隙落下来。
男生想起了书中的丁达尔效应,不知道是不是,他只能在书中看那些或晦涩难懂或文艺又唯美的描写。
突然放在手侧的手机嗡嗡振动两下,男生拿起手机看着消息,又是一阵良久的沉默,他犹豫着,在屏幕上敲敲打打,最后还是全删掉了,把手机又放回原处,房间里落下一声叹息。
――
“诶,鹿屿,你……你觉得什么样的男生好啊?”
还在上课,鹿屿被身后的陈野戳了一下背,陈野压低声音问她。
鹿屿皱了皱眉,往前移了一下凳子。
刚好是英语课,陈原瞪了一眼陈野,陈野缩了缩脖子,安静下来。
鹿屿刚松了一口气,一张小纸条趁着陈原转身板书的时候,被团成团丢到了鹿屿的课桌上。
鹿屿:“……”
鹿屿把纸条丢到了桌子侧边挂着的垃圾袋里。
下一秒,又一个纸团丢到了桌面上,鹿屿一顿。
后面却像是她不回答就不罢休一样,还拿笔戳了一下她的后背。
鹿屿咬咬牙,不想多生事,拿起来展开看。
被揉得皱巴巴的纸条上,字也顺着皱起的纹路扭扭歪歪。
“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生?”
鹿屿索性提笔在纸上写下一行。
“喜欢认真听课的。”
小心递过去,以为后面的男生能消停下来,没一会儿又一个纸团被丢回来。
“哦,还有呢?”
鹿屿顿了一下。
什么情况?这人看着不像是要追她的样子啊?
可是他不追她问这个干什么?填问卷调查吗?
鹿屿有些难以置信,直接回了一个问号。
后面很快回信。
“???问号是什么意思。算了我直接问吧,你有没有喜欢的男生?性格温温柔柔,安静的男孩子喜不喜欢?”
感情这是帮朋友问来着,还挺讲义气,可是关她鹿屿什么事?
鹿屿回。
“我不喜欢男的,我想认真听讲,你别给我传了。”
传过去之后鹿屿感受到了后面男生的迷惑和些许的焦躁。
因为陈野没忍住啊了一声,拿手抓自己偏硬的发茬的声音挺大的。
不过好在陈野没有再打扰她,鹿屿放下心来,继续认真地做笔记。
而此刻陈野在后面瞪着眼睛看那张传回来的纸条,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天生的哥们儿也帮不上什么了,可怜自家兄弟,天天拿着张照片看。
想到自己体弱多病的兄弟,陈野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告诉他这个噩耗。
想起自己兄弟每天拿着张照片,还跟宝贝似的收着,谁也不让看,要不是自己实在太好奇趁他拿出来的时候悄悄绕到后面瞄了一眼,自己估计都不会知道这个女生,更别提转来三班还特意坐她后面了。
是直是弯这玩意儿,万一兄弟努努力,就给掰直了呢?
陈野一下有了决定,刚打算把纸条销毁,一抬眼陈原站在他旁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还有桌面上摊开的纸条。
陈野刚打算把纸条捞到手里快点毁尸灭迹,陈原就伸手拿过了那张纸条,瞥他一眼又回到讲台上继续讲课。
因为刚好陈原叫班上的人读一下课文的第一段,这里的小动静没什么人发现。
但陈野清楚那一眼的含义,来自无数次的惨痛经历。
“下了课给我来办公室一趟。”
陈野痛苦地低下了头,磨了磨牙,思考着怎么解释。
――
下课铃很快就响了,在此刻的陈野耳朵里,原本清脆悦耳的下课铃声更像是催魂索命的低声恐吓。
“啧。”陈野烦躁了,思索半节课啥也没想出来,决定摆烂。
大步往办公室走,看背影像是无所畏惧了。
一进办公室就把脚步放轻了,脸上也带上了笑。
我呸!你个贱骨头。
陈野一边在心里唾骂着自己,一边嘿嘿笑着跟陈原说话。
“姐……”接收到又一个眼刀,陈野如善从流地改口,“原姐,那张纸条……”
陈野没把话说完,眼神暗示。
“说吧,替谁问的。”
陈原没理他,直接问道。
“啊这……”问这陈野可就没话说了,毕竟还没想到对策。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你身边的朋友都是什么人我不清楚?温温柔柔又安静的男的不就那一个。”
陈野嗫喏着不知道怎么回,被猜出来和主动说出来也是两码事儿。
“行了你个臭小子,心里那点心思真当我不知道,不要到课上打扰鹿屿。”
陈野懵了,就这?
他也不敢说啥,点点头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