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朋友

“再下一级，我们就到石板地上了。”王源说，“地不太平。”

这是个小房间。地上铺着一层石板，角落里有个低矮的岩架，上头放着一些小物件。地上散落着几截尸骨，年代非常久远。不过在房间入口处，王源看见了一具蜷缩的尸体，身上还残留着褐色长外套的碎片--想必是那个想发大财的年轻人吧，他一定是在黑暗中滑倒了。

周围响起了某种声音，一种沙沙的蛇行声，像一条蛇在干枯的树叶中游走。

罗伊把王源的手抓得更紧了。

“什么声音？你看见什么吗？”

“没有。”

罗伊叫出了声--半是惊愕，半是痛苦。王源看到了一个东西，问都不用问，罗伊也一定看到了。

房间尽头亮了起来，光亮中，一名男子从岩石中走了出来。王源听到罗伊生生把尖叫咽了回去。

男子看上去皮肉无损，但依然像是死了很久很久。他的皮肤上有紫色的花纹图案，王源觉得是画上去的，罗伊觉得是纹身。他的脖子上围着一串用长长的尖牙串成的项链。

“我是这里的主人。”男子说。他用词很古老，从喉咙深处发出的声音含糊不清。“我是这里的守护者，谁都休想破坏此地！”

他的眼睛显得特别大。王源定睛一看，原来他的眼眶外描了一个紫色的同心圆，让他的脸变得像一只猫头鹰。

“你是谁？”王源边说边捏紧罗伊的手。

刺青人似乎没有听见，依旧恶狠狠地盯着两人。

“离开这里！”刺青人发自喉咙深处的吼叫在王源脑中轰鸣。

“他会伤害我们吗？”罗伊问。

“我觉得不会。”王源照着别人教他的那样对刺青人说，“我有在坟场自由行动的权利，我想去哪儿都可以。”

刺青人一点反应都没有，这倒让王源愣住了。就算是坟场里脾气最冲的居民，听了这话也会安静下来。

“罗伊，你能看到他吗？”

“废话，我当然看得见，一个又大又可怕的刺青人，他想杀了我们。王源，让他走开！”

王源看了看地板上那个穿着褐色外套的乡绅的遗体，遗体边有盏摔破的灯。

“他想逃跑，”王源大声说，“因为他受惊了，然后他滑倒了，或者在石阶上绊倒后摔了下来。”

“你说的‘他’是谁？”

“地上那个男人。”

罗伊的语气带上了怒火、困惑与恐惧。“什么地上的男人？这儿太黑了，我看到的只有那个刺青人。”

这时，彷佛确定了两人知晓自己的存在，刺青人一仰头，发出一连串的号叫，如同鱼吐泡泡般咕噜咕噜，不绝于耳，吓得罗伊紧紧抓住王源的手。

不过王源倒是不害怕了。

“我错过你了，我之前还说他们是想象中的东西。”罗伊说，“我现在信了，他们是真的。”

刺青人把什么东西举过头顶，看上去像一把锋利的石斧。“入侵者格杀勿论！”他用发自喉咙深处的声音大声嚷嚷。王源想起了那个发现石室后头发瞬间白了的男人，想起了他再也没回坟场或说起自己的所见所闻的听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