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行谦盯着手里的数据报表,眉头皱的紧
贺朝从那天谢俞产后昏迷就开始昏睡,这一个多月了,谢俞月子都做完了他也没有要醒的趋势,而且奇怪的事,贺朝全面检查之后身体各项指标正常,就连血液里的毒素浓度都降低了,可是他就是一直不醒
韩行谦疲惫的捏着鼻梁,他已经泡在实验室好几天了,家里还有小狗在等他,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从昨天开始萧驯就没在给他发消息了。这明摆着闹脾气了呀
韩行谦狠狠的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刚好看到钟裁冰推门进来
“老师”
“嗯,这几天贺朝的情况怎么样”
钟裁冰接过韩行谦递过来的椅子,道了声谢
“不太好,一直不醒”
钟裁冰神情疲惫,他也好多天没回家了,家里的大狮子不满的跟他发牢骚,他花了好大功夫才给人哄好
无意间注意到韩行谦的目光,他有些尴尬的往上拉了拉衣领,挡住了脖颈的红痕
“咳…这个是贺朝的体检数据报告”
韩行谦如梦初醒,自己发呆竟然盯着老师的脖子看
“他的各项身体机能都没什么大问题,甚至体内毒素也不像之前那样凶猛,但是就是一直不醒”
韩行谦有些苦恼,他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揉着眉心
“谢俞自从生产后就一直恹恹的,甚至有时候都看不到生气”
钟裁冰皱着眉头看完了报告,说起谢俞的语气带着无奈心疼和惋惜
“他心里想着念着的全都是贺朝,甚至连刚出世的孩子都不在乎”
“所以……”
钟裁冰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他抬眼看着韩行谦,眼里带着些许亢奋
“或许他们二人之间冥冥中有着我们不知道的感应,如果把他们两个放到一处会不会好点”
“可是,贺朝现在的情况我们还不能保证绝对安全,谢俞刚刚生产身体虚弱,万一出了意外呢”
韩行谦有些犹豫
“不会,按照之前看,在贺朝最危险的时候他也没有伤到谢俞一分一毫”
“好”
钟裁冰眼神坚定,韩行谦犹豫了片刻就同意了
钟裁冰去谢俞病房之前去看了一眼小狐狸,陆言跟兰波非常喜欢他,尤其是兰波,他像是发现了除了狮子兔子以外的又一种毛茸茸
小狐狸很乖,钟裁冰能看出来他的眉眼间很像谢俞,但是嘴巴很像贺朝,甚至遗传了嘴巴主人的性格,特别爱笑,笑起来简直跟贺朝一模一样
钟裁冰心里有酸酸涨涨的难过,刚出生的孩子懂什么啊,他只知道吃饱了睡睡饱了吃,他当然不知道自己的爸爸跟爹爹在经历怎样的磨难
钟裁冰进病房的时候,谢俞正看着窗外发呆,窗帘没拉,初秋的风把蓝色的窗帘吹的高高的,窗外的天上有成队的麻雀飞过,在湛蓝的天上划出一道黑色的线
“怎么不关窗户,你身子弱不能吹冷风”
钟裁冰快步上前把窗户关上,又回来给谢俞掖了掖被子。但是自始至终谢俞都没有动,保持着他刚刚进来时候看到的样子,一动不动的盯着已经被关上的窗户,眼神空洞
钟裁冰突然被一种深深的无力感笼罩,他明白谢俞的痛苦,他也懂得心疼爱人的无助,他坐在谢俞床边,声音轻柔
“我刚刚去看了小狐狸,他很好,言会长的儿子还有兰波在陪他玩,他很爱笑,像贺先生”
谢俞的眼眸轻轻颤动,但是还是没有说话
钟裁冰眸中染着悲哀,谢俞是生产时早产,生产完之后身体就一直很虚弱,再加上他心里挂念着贺朝,情绪一直十分低落,不愿意好好吃饭,不愿意好好休养
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败落,面色惨白,嘴唇干裂毫无血色,就连言逸看到都忍不住皱眉
“钟医生……”
谢俞毫无征兆的开口,嗓音低哑,像是垂死的人最后的哀叹
“我昨天晚上梦到贺朝了……”
“你猜我梦到他怎么了”
谢俞嘴角挂着难看的笑,眼神悲戚,他转头看着钟裁冰,一字一句仿佛泣血一样尖利,刺的钟裁冰心尖范疼
“什么……”
他努力的配合谢俞,尽力的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一点
“我梦到他死了…他死了……”
谢俞一边笑一边说,眼角滑落的泪顺着他消瘦突出的下颌线砸在洁白的被褥上,留下一个淡淡的浅褐色的痕迹,钟裁冰这才发现,看似干净的被褥上有大小不一的数不清的泪痕,在谁都不曾看到的深夜,谢俞无数次忍着心底撕裂般的疼痛,把满腔的思念满腔的疼惜和委屈全都化成了无人知晓的泪,掩埋在洁白的被褥上
钟裁冰看着他自虐一般撕开溃烂淋漓的伤疤,变态的享受着扭曲的快意,他见惯了豪门恩怨,看腻了妻离子散,却不想真的有人的爱这样纯洁而又高贵
他轻轻的帮他拭去眼角的泪,清淡的青藤气味包裹着他
“别哭了,贺朝没事的,我带你去见他好不好”
谢俞愣住了,他抬眼怔怔的看着钟裁冰,似乎一瞬间有点不敢相信
“真的?……”
他的嗓音带着浓厚的哭腔和不敢相信的小心翼翼
钟裁冰心里很不是滋味,他轻声的跟谢俞解释
“之前不让你见他是因为你刚生完孩子身体实在是太虚弱,而贺朝他的情况确实不太好,怕你看了受不了”
“但是事到如今,你心里一直念着他,身体情况每日况下,我再不让你见他……”
钟裁冰没有把话说完,但是都已经明白了,谢俞终于止住了眼泪,作势就要起身下床。
他生产完着一个月来都没有好好修养,在加上情绪一直低落紧绷,身体情况,钟裁冰一个没注意他就已经摔倒了地上,咚的一声膝盖着地
“哎,没事吧”
他把谢俞抱在怀里查看,他的膝盖磕地红了一片,人却还跟没事人一样,焦急的往外探身
“带我去…钟医生,去找贺朝”
“好好好”
钟裁冰知道他心急,抱着他去了韩行谦那儿
当谢俞看到贺朝面色苍白浑身上下插满了管子虚弱的躺在实验室的床上时,他在钟医生面前苦苦维持的冷静瞬间崩塌,他浑身发着抖扑到贺朝的床边
他抬手轻轻的抚摸贺朝苍白的面颊,感受着指尖传来的温暖又冰冷的刺痛,他再也忍不住把他抱在怀里哭泣
钟裁冰跟韩行谦怕出意外,一直在旁边守着,他们看着谢俞跪在地上哭泣,压抑的破碎的哽咽断断续续的传入他们的耳朵
钟裁冰是个omage,他能明白谢俞内心的痛,在没人看到的角落偷偷抹眼泪
突然韩行谦有些粗暴的拽拽他的手臂,他抬头就看到昏迷了一个多月的贺朝,睁开了眼睛
他抬手轻抚谢俞脸上的泪,眼里的爱意张狂而又热烈,他用力的撑起上半身吻了他的嘴角,他们两个一个比一个虚弱但又一个比一个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