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胖女人用她那肥肥的大手往周尔洲那张白净的脸上抹，斑斑后来总觉得那阵势像是一颗上好的白菜被一头猪拱了，但是后来她想，如果她是那颗白菜，她也心甘情愿被那头猪拱。

那天周尔洲的情绪似乎很不稳定，陈老爷子杀了一只老公鸭炖得非常香，把鸭的两个大肥腿留给了两个小孩，并说了些希冀的话，斑斑吃完之后小跑到外公面前用她那有些发胖的小手臂抱了抱外公，对他比了一个周尔洲看不懂的手势，陈老爷子看了之后却红了眼圈。

而胖女人也拉着周尔洲走进了房间，过了一会儿才出来，这回斑斑看见周尔洲的眼圈也是红的，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开开心心地准备上楼洗澡后大家一起看春晚。

那天晚上，周尔洲说要和斑斑一起睡，斑斑起初还是挺嫌弃的，对外公说男女授受不亲，外公把斑斑的话转告给周尔洲的时候周尔洲紧紧地抱住了斑斑说：“喂，小哑巴，你小小年纪懂什么？”

斑斑推开他恶作剧地还捏了捏他的脸颊，周尔洲却转过头，斑斑没有看到他扭过头的时候晶莹的泪珠从他的眼角滑落。

斑斑没有见过比周尔洲更会哭的小哭包了，虽然吧，长得像个瓷娃娃似的，但作为一个男生这样太娘们点了，那天晚上周尔洲像个大哥哥一样搂着她，将她搂得紧紧的，就好像斑斑是他的一个玩具，而此时别人正要跟他抢这个玩具似的将她紧紧抱着，斑斑被勒得不行了，微微仰起头看见周尔洲哭了，他的眼睛因为哭了很多次变得通红通红，而后听见他说：“小哑巴，我明天就要走了，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回来，只知道是要很久很久以后了。”

斑斑听了不挣扎了，就让他这样一直抱着，因为还没到离别的那一刻她还不知道离别的难过是什么，她只是静静地听着周尔洲的抽泣声，他哭了很久，渐渐地似乎哭累了，他的手松了松，然后她听见他微微的呼吸声，似乎是睡着了，她小心翼翼地抬起自己的手摸了摸他的脸，帮他擦去脸上的泪痕。

后来，斑斑听胖女人说，其实周尔洲不爱哭的，在去陈家之前，他只在胖女人面前哭过，而碰到了陈家爷孙俩之后，他在只在陈家爷孙俩前哭过。

斑斑问他，为什么在那个时候那么爱哭。

周尔洲说：“当知道自己没人关心的时候不会哭，当身边有一个人关心你的时候，才会哭，因为如果哭了美人关心的话哭了也没用，哭了有人关心才会哭。”

后来斑斑才知道，胖女人把周尔洲丢在陈家那么长时间是因为一直在处理她和周尔洲父亲之间的事情，周尔洲的父亲出轨了，当年他不顾家人反对，将没什么文化的胖女人娶回家，后来

周尔洲与胖女人是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已经走了，胖女人将周尔洲的东西都收拾走了，等到斑斑醒来的时候，只见旁边的床已经空空如也，只留下一床纯白色的被子，就像他还没来之前一样，斑斑心里泛起一丝难过，终于能理解周尔洲为什么会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