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emory Nine 报告单

自从许翊出国后，我的校园生活似乎缺少了色彩。我忽然才意识到，原来真的有一个人可以影响我的生活，原来，给我的世界带来色彩的只有一个人。回到原来的轨道上，周围的风景都变得枯燥无味。穿梭在树林里，期待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这才发现，我早已失去了那一抹清新。

你真的很孤独。

“没办法啊！”我和她的聊天次数越来越多，时间越来越频繁。我开始享受这种氛围。

那些人明明都在针对你，包括你那班主任，我早就看他们不爽了！

“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你就愿意被他们欺负？

“他们都是不好惹的，都是有权有势的。”

难道就因为这个你就忍气吞声了？

“这是最好的办法了……”我停下谈话，注意到榕树后有一个人影闪过。我大着胆子走过去，什么也没有。

“咔擦”，是草丛！

我转头，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生正匆忙离开。我早就认出了她，是刘诗涵。看来，刚刚我和她的对话全都被她听见了。

我就站在原地，默默推出了待会很有可能发生的事。我在他们眼里又变得奇怪了不少，又多了一份嘲笑的料子。

回到教室，路过每一个人，都说着我刚才的自言自语。看来，刘诗涵已经在班里传开了。看我进了教室，他们压低了声音，一边说着一边朝我看。

“林染不会是怪胎吧？”

“这么诡异？”

“我看到的，她对着空气聊天，好像真的有一个人在她面前似的。”

“真的？”

“千真万确！我用我的两双眼睛清清楚楚看到，用两只耳朵清清楚楚听到的。”刘诗涵故意提高了音量。

他们这些小鬼又在诋毁你！

“随他们吧。”我在教室，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突然吐出一句。

瞬间，全班都静了下来。所有的目光，惊恐的、怀疑的、嫌弃的……他们就这么，就像围观犯人一样，看着我。这下，我是“怪胎”这件事就被他们坐实了。

回到家，我只想把自己锁起来，拉上窗帘，抱住双膝，将头埋在里面。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地回想他们说过的话，回想他们百般嫌弃的神情。我把自己交给了黑暗，就像一座孤岛一样，周围全是海，唯一带来生机的海鸥也飞走了。我只能跟倒影说话，寻求安慰。越想越深，越陷越紧。纵身跃入无尽深海，沉重下潜，眼神迷离，前方迷茫。冰冷、黑暗压迫全身，四肢无法动弹，僵硬地随着海水轻微摆动。嘲笑声、辱骂声回荡耳畔。它们从来都不肯放过我。我的脑袋好像被什么东西绑住，无限缩小，越来越紧。神经的阵阵刺痛警告我已经陷入危险领域了，可我还是一直下坠。我哭出了声，始终未抬起头。只感觉先是眼睛滚烫，再是脸颊，最后是双膝。夕阳西下，乌鸦结伴回家。树干染上黑色，站在离我遥远的前方。天空红的像云朵戳破了脸一样，鲜血晕染，向四面八方，渐渐变淡。

对面是程沐，拿着报告。诊室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他看了很久，似乎是对结果有些出乎意料。他放下报告单，我再次看到了他的脸，白白净净，四六分的黑发，露出饱满的额头。

“报告出来了，先说说你觉得怎么样？”他还是一样，先询问我的看法。

“结合你刚才的表现，应该不怎么样。对吗？”我觉得结果应该和我想的差不多。

“……”又一次沉默，我从他的眼里看到了一种，一种他不该出现的神情。

“所以，我想知道结果。”我看似轻松的看向他。

“中度抑郁、重度焦虑，还有……”我看到了，那种神情是自责。

我就静静的等待他说出所有，没有询问。这不是期待，是欣然接受。

“人格分裂。”他的眼神黯淡了，像失去了光。

“是我没守护好你。”我不敢保证那时他说的是不是这句话，话语里是满满的自责、心疼。

“不怪你，我已经习惯了。”奇怪，我为什么会这么说？

“我已经接受了。”我看向他，哭着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