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emory Six 炼狱

冷空气一道一道划伤脸颊，气压越来越大，密度越来越紧。低着头走进教室，班里只剩下一张空位子。无疑的是，从四面八方投来的眼光始终不从我身上移开，在“监视”下，我木木地走向我的座位。但目光不曾消减，反而有更多的异样向我这个焦点聚来。

【回忆】“去买早饭吧！”父亲停在了早餐铺。

“我不想吃。”我那时根本没有心情吃饭。

“叫你去买早饭！不吃早饭怎么能行呢？你怎么这么犟？”

堵在胸口的愤怒让我换了一种短急粗暴的声音顶了回去：“我都要烦死了！”解开安全带，把门重重一摔，恨不得把车门砸烂！

好不容易逼自己吃下一个包子，然后把剩下的递给父亲，可没想到，父亲再一次训斥。

“叫你吃早饭！”

“我不是吃了啊？吃不下也要让我硬吃啊！”我仿佛觉得我眼前的不再是往日的父亲，那么陌生，但我以前也见过他这样。

父亲深深地叹了口气，透露出的全是无奈，甚至是生气。

轿车开始以摇晃不定的方式加速行驶。路上车很多，一般来说应该注意对面反向车道有没有车驶来，但是父亲却疯狂超车，狂按喇叭。不断地超车、加速，我开始担心父亲会做出傻事。突然，轿车一个大急弯停在了路边的停车站，我猛地向前，还好有安全带的束缚。“我

“我真是拿你没办法啊！你知道我从你眼里看到了什么？啊？我看到的只有失望啊！一点希望都看不到啊！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啊？”父亲又重重地叹了口气把头转到另一边。他的眼眶红了，我不止一次看到这样的父亲了，我知道父亲已经有些崩溃了。“我都不想活了！你是爸爸的唯一啊！现在你变成这样，你说你让爸爸怎么办啊？爸爸到底该怎么办？”

【回忆结束】 呆呆地盯着墙上钟，还有一个小时。我想赶紧开始考试离开这个教室，离开这个鬼地方！我宁愿永远待在考场，永远也别回到那个魔窟。这一个小时对我来说太长了，我周围的眼光依旧在，窃窃私语也开始了。他们像审讯罪人一样给我判刑，从他们嘴里溢出的恶语在他们看来也不过只是在陈述我的罪行，炼狱般，他们饥渴难耐，恨不得把我瓜分完，然后嚼碎。呵。我用剩下的一丝勇气在心里嘲讽，但随之而来的是阵阵心酸。为什么是我啊。

考场里，我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快乐。我不再像从前的我一样害怕试卷空着题。反而，我感到无比轻松，写不来就写不来，反正我已经尽力了。但，困扰我的是今天早上发生的事。父亲的面孔一次又一次出现我的试卷上，慢慢放大，缓缓靠近我的眼球。父亲说的话一句一句清晰，一句一句变响，覆盖了周围考生“嗒嗒嗒”的笔声。题目根本无法进入我的脑子，我开始着急，但不知道是为什么。

收卷铃响起，我收好笔，拉好笔袋，踏出考场。离教室越来越近，我的心开始紧收，但又不得不进去。就这样过了一天，晚上回到寝室，望着漆黑的远方，那是家的方向啊！我深呼吸，决定给父亲打电话。我想我们应该和好才对。

“喂，爸爸。”我鼓起勇气先开口。

“喂？女儿啊！”没想到，父亲早已不再为早上的事生气，撇开了无奈，甩走了怒气。我们终于冰释前嫌。

“爸，我们星期五考完数学就考好了，到时候可以来接我吗？”

“哦！好的嘛！要干什么啊？”

“没什么，就想出去看看。”我又开始哽噎，鼻头已经酸了，喉咙也紧了。

“好，那爸爸跟你班主任说一下！”

挂断电话，胸口一松，那个摇摇欲坠的石头终于轻轻落地，不在摇晃。不过，炼狱马上又开始了，我无疑落入地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