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终是停了。
洛小熠仰首望天，天之苍苍其正色耶。
明明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战斗，而他浑身仍像冻结了般僵硬，牵一发而动全身，他一个趔趄，忽然想起脚边有个被打倒的敌人。
他差点送上初吻…
“……走罢。”洛小熠的声音有些颤，被冻成乌青的手指却还摩挲着冰冷的铁。
“我们去哪？还有，洛小熠。”凯风急忙握住红发少年冰冷的手，阻止了那人前进的步伐后，他语气不免更加低沉，倒像是质问，“你浑身冷的像冰，为什么？”
就算再怕冷，也决计不会如此。
——凯风，我是火属性，不会冷的。
这分明是你对我说的，你又骗我一回。
……
红发少年顺势止住动作，任由那人拉着，他阖眸轻叹，算是默认了“洛小熠”这个叫法。
“瞎走。”洛小熠避重就轻道，直接忽视了凯风另一个问题后又杵在原地半晌，也没见凯风有松手的意向，洛小熠忍不住开口道：“凯风，你可以松手了么？”
凯风闻言一愣，终是放开了手。
洛小熠感受着手上温存的暖一点点散去，柳叶眉染上了冰霜，映在焱火龙刃的刀刃上就成了一点寒光。
他踱步走向那冰山下，激烈的战斗使得它崩毁了大半，堆在地面上堪比人高。
“你方才叫我，是为了他么？”洛小熠嗓音像是灌了沙一样哑，垂眸望着那冰川，那深红色如宝石般的双眸里仅剩些许怜悯。
像是神仙对深陷泥潭无法自拔的旅人最后的一点情感。
仅止于此，再无其它。
凯风望得出了神，嘴上不小心说了真话：“是，不过我感觉……他不是加比纳。”
“何出此言？”洛小熠并不感到惊讶，事实上他隐隐约约也有着这种猜想。
凯风这才反应过来他方才说了什么，但事已至此也无需隐瞒了，“水象代表信任，到这来之前我话语里满是怀疑，加比纳不可能没察觉，但他毫无反应。”
“嗯。”洛小熠淡淡应道，随即又问：“你为何要进来？”
凯风将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与周围的白雪浑然一体，毫无血色，陷入空旷辽阔的寂静，他立于原地很久，久到血液都要凝固，久到洛小熠快要冻晕过去。
“龙武族出事了，除了洛其栒和几个素不相识的人，其他人都失踪了，剑阁里的剑大抵被分了，他们唯一能逃到的地方只有这里了。”
意识已经有些模糊的洛小熠，耳边铮鸣不绝的响声盖过了凯风的声音，从而忽略了那个熟悉的名字，他只听到了：龙武族出事了，他们逃到了这里。
洛小熠下意识想要逃离，他不想看见席罗，不想看到龙武族里的任何一人。
包括凯风。
冥冥之中有一条锁链将他缠住，紧接着是一条接一条，数不胜数，呼吸逐渐变得困难，恍惚间还是那年被人随意玩弄于手掌中的他，还是那个任人宰割的小羊羔。
噩梦降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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