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节

皇帝回到养居殿后马上下令让贤妃迁居梅园的小房子将她的月例降为尚宫遣散了云韵宫的宫人只留一个贴身丫鬟伺候她的起居但是他却没有下明旨废贤妃的位份。与此同时因为春熙殿的云嫔有了三个月的身孕所以皇帝特下旨晋封为她为云贵妃统领六宫事物杨美人升为杨妃协理后宫。

从此之后贤妃完完全全在后宫之中销声匿迹。

又过了几个月后云贵妃顺利生下皇子升位为皇贵妃。

“是真的吗”梅园内贤妃听说了这件事后问仅剩下来伺候她的女史碧恒。

“是真的，奴婢还听说明日陛下要在春熙殿为小皇子举办百日宴合宫同乐呢。”

贤妃听完碧恒的话思索了一会站起来走到床边掀开枕头拿出一枚用绣着红梅花纹手绢包着的长命锁交给她道：“你明日替我去参加宴会把这枚长命锁送给小皇子作贺礼。”碧恒接过长命锁点头说自己知道了而后又问贤妃自己要说些什么。贤妃道：“不必了，如果陛下问起我你就说我日日在房中静心礼佛祈求陛下的江山社稷千秋万代。”

“是！”

十月十二日一早春熙殿的罗起宴会就已经开始热闹起来，管乐丝竹之声随着微风缓缓地在宫廷的上空荡漾向大地播撒着喜悦。后宫嫔妃和尚宫以及宫外宗亲大臣们的诰命都早早地备好厚礼前往恭贺，皇贵妃抱着小皇子受了礼用了午膳后安歇了两个时辰后又前往养居殿拜见皇帝及接受宗亲大臣们的恭贺并参加专门为他们准备的庆贺晚宴。正当大家齐聚一堂觥筹交错歌舞升平时传话内侍悄悄走到侍立在皇帝身边的内侍总管耳语这一幕恰好让皇帝看见了便问：“怎么了？”内侍总管只好将贤妃的女史碧恒在外求见的事情如实禀报。皇帝听罢自言自语道：“贤妃这个时候派人来做什么？！”坐在皇帝两侧的云皇贵妃和杨妃也发现了这件事对视一眼后杨妃向皇帝说道：“想来咱们的这位贤妃娘娘在梅园待久了也想出来透透气却又放得下脸面所以故意让一个下人来打探打探？”她话音刚落就被皇帝白了一眼而后皇帝对传话内侍说：“让她进来吧。”碧恒进来行过礼后皇帝问她来是什么事她便把昨日贤妃交代她的话说了。

“让你来送贺礼给小皇子？”

“是！”碧恒说着双手奉上长命锁。

内侍总管接过长命锁正想端过去给云皇贵妃但皇帝突然说：“拿来我看看！”皇帝看着手中依然闪着金色光泽的长命锁陷入了沉思。皇帝认得这个长命锁是当年贤妃怀孕的时候他专门命人打造赐给贤妃将出生的孩子的。杨妃还想着说些什么但云皇贵妃朝她使了个眼色而后自己笑着说：“既然这是贤妃的一番心意那臣妾就替小皇子收下了。”谁知皇帝却把手中的长命锁抓住说：“朕已经叫人另外打造新的长命锁和金项圈给英儿的这个且留我这里吧。”而后他漫不经心的问尚跪着的碧恒道：“贤妃最近在做什么？”

“娘娘每日都静心礼佛为皇上和小皇子祈福呢。”

“她既然有这个心为何不亲自来恭贺云皇贵妃和小皇子呢？”杨妃见皇帝再度沉默便故意阴阳怪气地问起碧恒。

碧恒低着头不紧不慢地说道：“娘娘说她自己是一个保不住自己孩子晦气之人不宜出席在这样的场合倒不如在佛堂为小皇子祝祷。”

皇帝听到这里都还是不免有些失落又有点不甘心地问：“那贤妃还有没有交代你别的话？”

碧恒摇摇头但很快又抬起头来说了一句：“不过......”

“不过什么？”皇帝的眼里瞬间闪过一丝光亮。

“奴婢，奴婢想着再过两个月就是娘娘的生辰了恳请陛下得空的时候去看看娘娘吧。”碧恒说着竟然难过得流起泪来。杨妃见状马上叱责她道：“大胆！今天这么大喜的日子你这是干什么！”然后向皇帝行礼道：“请陛下一定要重重的责罚这个大胆的奴婢。”

“罢了！”皇帝却一点也不恼怒转向碧恒说：“你且回去吧，好生伺候贤妃！”

碧恒走后宴会继续进行但是相比于其他人皇帝明显已经兴致不高了。

小皇子的生辰宴会之后虽然皇帝依然忙着政务宠着云皇贵妃明面上对贤妃也并没有表现出好的态度，但是内需司从那之后分配给梅园的东西却与过去几个月有了云泥之别宫中其他处所的女史对碧恒的态度也和善了不少。不过旁人越是这样贤妃倒越是简朴起来除了日常的吃食之外其他的东西虽收了下来却照原样赏给了碧恒和其他来送东西的内侍女史们。碧恒觉得奇怪以为贤妃派自己去生辰宴会上说的那些话是为了重新获得皇帝的重视以让日子过得好起来的没想到日子过得好起来了她却过得更清苦了。她找了个机会问贤妃缘由但是贤妃只是笑着说这些日子以来自己已经看淡了实在没必要争荣宠只要能细水长流的活着就是了但是又不忍心继续让碧恒跟自己一样继续受苦所以才略施小计让内需司的人不要轻视了自己。

“奴婢伺候娘娘不觉得辛苦！”

“好了，我也没有怪你。”贤妃让碧恒起来后看着门外说道：“你看，今年的红梅开得真好等明日雪停了咱们去采点梅花酿腊梅酒吧。”

“是！”碧恒笑着应诺站起来淡黄的烛光映照得她的脸庞有种不可触及的美好，恍惚间贤妃竟好像看见了多年前的自己。

转眼到了腊月十五，贤妃借口年关将至需要团圆一早便亲自备好了各色年货给碧恒让她出宫去见家人。碧恒差不多一年没有见过家人了非常高兴地向贤妃道谢而贤妃虽在极力地控制着情绪却还是忍不住流泪。碧恒也发现了贤妃的异样问道：“娘娘，您怎么了？”贤妃赶紧擦一下眼角笑着说：“没什么，我只是羡慕你的亲人就在京城出了宫就能到家和他们团圆了。”碧恒听到贤妃这样说又想到她的娘家远在西域还因为保不住龙胎就被皇帝冷落至此不禁也有些伤感红了眼眶。贤妃为了不耽误时间赶紧赶紧说：“不说这个了，你今天就能回家见到家人了应该高兴才是。”两个人这才止住了悲伤动身贤妃又亲自将碧恒送出了宫门。

送走碧恒之后贤妃返回梅园换上一身素服备上一些简单的祭品便去庵堂跪经了。

另一边皇帝下了早朝后到春熙殿看小皇子顺便陪云皇贵妃用早膳。云皇贵妃看着情绪不高的皇帝尝试性的开口：“陛下要不去梅园看一下贤妃姐姐吧。”皇帝正在夹菜的筷子顿了一下说：“好端端的怎么说起她来了？”云皇贵妃一边夹起一个鹅肉馅的饺子放到皇帝碗里一边说：“贤妃姐姐毕竟也伺候了陛下一场今天又是她的生辰陛下就去看看她也算是尽了一份情谊呢。”云皇贵妃见皇帝的表情知道他内心已动摇便装作自己说错话的样子说：“许是臣妾多言了不过臣妾也是看在她为小皇子诚心祝祷的份上想还她一个人情罢了。”

“好吧！”皇帝吃完最后一个鹅肉馅饺子后站起来往外走。

“陛下！”云皇贵妃叫住皇帝而后吩咐女史提来一个食盒后对皇帝说：“贤妃生辰我也没什么礼物相送这里是一碗鹅肉汤臣妾让人送去聊表心意，陛下就替我向贤妃姐姐告个罪吧。”之后云皇贵妃又说贤妃如今身份尴尬皇帝去看她不宜太过张扬以免造成后宫侧目建议他只带贴身的内侍就是了。

皇帝想了想便听从了她的建议只带着一个贴身的内侍和春熙殿送肉汤的女史一起去梅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