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节

“你说什么？！”云儿因为震惊嘴巴都快合不上了而后赶紧望了一眼门外降低声音问贤妃：“你说，你那天病成那个样子是你自己下的手？”贤妃没有理会她而是和杨美人对视了一眼微笑着端起桌上的茶盏。这时杨美人说：“如果不这样怎么找借口审问承福宫的宫人不审问他们又怎么能揭开淑昭仪假孕这个秘密呢。”云儿听看她们两个这个样子倒信了七八分却依然有疑惑：“但是那两个御厨和四月那个贱婢是怎么回事？”

“这有多难呢！”杨美人顿了一下接着说：“他们本来就是承福宫的人只要他们有着要下手的心那是这次下手还是下次下手又有什么区别呢。”

云儿听杨美人说罢松了一口气道：“这次可总算是把她给扳倒了！”但是刚才一直都无比平静的杨美人突然激动了起来站起来狠狠地说：“不，还远远不够！她要死，她一定要死！”她说着眼眶里便泛起了泪珠。也许她是想起当年自己好不容易才怀上的孩子还没有来得及看上一眼就被淑妃害得胎死腹中的冤屈，也许她是想到了这些年来淑妃在后宫只手遮天自己被她害了还必须忍气吞声笑脸相迎而受到的委屈。如今终于等来了彻底报仇的机会杨美人又怎么会轻易放过呢。

“那你想怎么做呢？”贤妃明白虽然淑昭仪已经失了宠被打入冷宫但是如果她在冷宫里不明不白地死去却也不行的，毕竟皇帝多疑本就不会完全信任任何人也对淑昭仪尚有余情。杨美人突然向着贤妃跪了下来说道：“娘娘，下妾清楚淑昭仪此人绝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的她一定还会想尽办法对娘娘的龙胎下手的。”她说到这里贤妃已经差不多料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了但是还是轻轻地问了一句：“你的意思是？”

“娘娘何不成全了她。”杨美人沉吟一下还是说出这句自己思考了良久的话。

“不行！”云儿生气地挡在贤妃前面面对着杨美人说：“杨美人，你这样做是会害死娘娘的！”杨美人却不理会云儿而是继续劝说贤妃道：“娘娘，机不可失啊！你不杀了她她就会杀了你的！”

“不行，我不同意！”云儿态度依旧坚决。

贤妃看着争吵的她们站了起来用手轻轻的抚摸着已经开始微微隆起的腹部淡淡地说出了“我同意”三个字。云儿显得有些恼怒冲着贤妃大喊道：“你疯了？你现在已经过了三个月胎象稳了！”

“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云儿也不知道是生气还是为了贤妃担忧总之她的声音开始颤抖：“胎象稳了再滑胎很有可能会一尸两命的。”贤妃依旧不发一言而是转过头来看着云儿眼眶里泪水早已在打转，云儿顿时语塞她心里清楚贤妃想说却没说出口的话是什么。云儿也清楚她一旦下定了决心那自己再怎么说也不可能让对方回心转意的所以便嘟囔了一句道：“我不管你了死就死吧！”出门去了。出了门她一抹脸上的眼泪抬头望了望慢慢暗下来的天空往小厨房走去，那里炖着她亲自给贤妃准备的燕窝粥。

依照大夏朝的惯例冬至大节中宫皇后要陪同皇帝出宫祭拜祖庙，但是由于中宫空悬贤妃是最高位份的嫔妃又怀有龙嗣所以便由她暂行皇后之责。废妃苏氏听说这个后也没有闲着她利用之前的恩惠暗中收买了几个奴役在贤妃出宫的凤辇上动了手脚。然而这一切早有人禀告给了云韵宫的贤妃，云儿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欣喜地对贤妃说：“咱们赶紧去禀告陛下吧。”谁知贤妃却冷哼一声道：“她既然要唱戏那咱们就陪她唱完不是很好吗？”

“你真的就不怕死吗？”

“我都死过一回了还有什么好怕的。”贤妃轻叹了一口气。

“可你别忘了要给王爷报仇除了她还有一个，你要是死了谁来对付那个！”

贤妃脱口而出：“不是还有你吗？”

“你什么意思？”云儿疑惑中带着几分震惊。贤妃这才回过神来“喔”了一声后说：“没什么，我乏了去躺一会你退下吧。”说罢一个人往寝殿走去背影里带着几分落寞孤单和忧伤。

冬至日。

后宫的嫔妃和尚宫命妇们都盛装出现在丹凤门前恭送陛下和贤妃离宫前往祖庙。贤妃一一跟众位嫔妃们寒暄道别之后回头瞥了一眼云儿又和杨美人对视了一下后对云儿说：“你就不必陪我去了留在宫里吧让其他小宫女们陪着我去就是了。”云儿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贤妃瞬间拒绝朝着旁边伺候的小丫头努了努嘴对云儿道：“把你手上的汤药给她拿着吧。”

“娘娘！”

“好了，就这样吧。”贤妃说完转头又与杨美人对视了一眼。

大夏朝的祖庙虽然离王城不远但是也足有一个多时辰的路程而且路上还必须要经过一段异常崎岖狭窄的山路在这段山路上哪怕是单人一骑只要稍微不留神就会发生意外。本来这段山路是早应该夷平修整好的但是偏偏当初在建造宗庙的时候风水先生说此路不可动不然就要破坏了宗庙的风水格局所以一直留存至今，废妃苏氏也正是因为知道这个才让人在贤妃的凤辇上动手脚这样贤妃的车驾在路上发生什么意外也就顺理成章了。而为了帮助苏氏让她的计划能够顺利地达到目的贤妃还给自己此行加上了保障——那一壶精心熬制的汤药。走了大半个时辰銮驾的队伍明显慢了起来而贤妃坐着的凤辇也摇晃不稳她便掀起窗帘往外看了一眼果然是已经到了那一段山路，贤妃望着窗外怔了一会又猛吸了一口气放下窗帘对同在辇上伺候她的贴身女史道：“我是不是到时辰喝安胎药了？”女史也往窗外看了看忙回头来慌张地倒出一碗黑黑的汤药双手奉给贤妃，贤妃接过药碗还不忘嗔怪一句：“你呀，做事一点都不仔细难怪云儿不喜欢你！”说得女史羞愧地低下头贤妃却不再理会又盯着碗里汤药荡开的水纹出神直到女史提醒她说汤药已经凉了她才回神应了声“好”一口气把这一碗跟以往完全不同味道的安胎药给喝了下去。又过了一会不出贤妃所料的传来了一阵辇驾轴承断裂的声音然后顷刻间伴随着众人的惊呼声凤辇如同从空中扔下的绣球一般迅速坠落下地，坐在辇内的众人也纷纷摔倒贤妃先是跌落又被横木砸了一下又在 路上滚了一遍只感觉到腹内和头上疼痛不已便昏死了过去。

......

等贤妃醒来之时已是两天之后在王城之内的云韵宫中当时除了太医外还有云儿和杨美人也寸步不离地守着她，贤妃睁开眼睛的第一时间就和杨美人对视了一下当她看见对方冲她微微地点点了头之后才松了一口气闭眼睡去。皇帝下朝之后得知贤妃已经苏醒过来的消息也匆匆赶来云韵宫看望并安慰贤妃让她不要太伤心以后还是会有孩子的，但是贤妃见到皇帝之后哭得伤心欲绝梨花带雨的又让他于心不忍正想站起来到殿外静一静负责调查贤妃坠辇案的内察府和执法局恰好进来禀报贤妃坠辇并非意外而是人为。皇帝听完汇报重复了一句：“人为？！”而贤妃听到这后哭得更加伤心问道：“陛下，到底是谁这么狠的心要害陛下和臣妾的孩子啊？”

“说，谁干的？”皇帝向着来禀告的人质问道。

“臣等已经查出了在凤辇上动手之人只是这幕后之人......”内察府的人显得有些为难抬头看了几遍殿中的人都不敢接着往下说。而皇帝也料到了他不好开口之处但是他现在正在气头上也顾不得往日的情分了直接怒道：“说！”

“据那个东西所供幕后指使他的乃是废淑昭仪。”

未等皇帝作出反应贤妃在床上由云儿扶起来哭喊道：“陛下，苏祈妹妹好狠的心啊！”皇帝先是自言自语：“朕念在往日的情分上不予赶尽杀绝想着让她在冷宫里度过余生便是了，没想到她竟然不知悔改那就怪不得朕了。”而后对总管内监说：“去冷宫传旨赐庶人苏氏自尽！”贤妃却突然恳求道：“陛下，臣妾想去问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对臣妾为什么要这么恨臣妾！”皇帝转过头来对她说：“你刚小产还是好生将养着吧，冷宫那个地方不适合你去”

“不，臣妾一定要亲自问问她！”贤妃苍白的脸庞上噙着泪珠的眼神却异常坚定：“臣妾求您了！”

这时杨美人也劝道：“陛下，您就答应贤妃娘娘吧她痛失腹中孩子总得要解开心结才是；再说有人服侍着不会有什么事的。”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接着说：“陛下若是不放心臣妾亲自陪着娘娘去若娘娘少了一根头发陛下大可以治臣妾的罪。”

皇帝看看杨美人又看了看半躺着的贤妃沉吟了片刻后说：“也罢，你既然一定要去朕便依你。”说罢站起来走了几步后停下来说：“毕竟你们也互称姐妹了这几年便好好道个别吧。”门外金黄的阳光斜照在他的脸上竟有些朦胧让人看不清神色。

又过了三天贤妃的精神和身体都已经好了不少之后她才让云儿和贴身侍女给自己精心打扮了一番才坐着软轿子来冷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