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节

那一晚之后很长一段时间紫云都不见有什么动作而御茶局众人也似乎与往常并无异常所以绮梅便以为紫云那天没有听到关于自己身世的秘密，但是苏祈却担心紫云已经知晓了绮梅的秘密所以她与绮梅说了几遍要想办法封住紫云的嘴但是绮梅都不曾理会。正当她们都放宽心情觉得这件事情就这样过去的时候绮梅在八月初三这天当值回来收拾自己的东西时却猛然发现了紫云留给她的纸条，纸条上面约她今晚戌时到荷花池见面。绮梅吓了一跳但是很快回过神来看了一眼四周见没人便偷偷地将纸条靠近烛台给点燃了，然而这一切都恰巧被刚想进门的苏祈给看见了。

同样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同样是布满残荷的荷花池旁紫云居高临下势在必得绮梅一脸淡然地问到道：“找我有什么事？”

“我要你主动退出御茶局副掌事的考察。”

对于紫云的这个要求绮梅一点也不感到意外反正她也没有往上爬的心思所以很干脆地回了她一句：“可以！”就像转身离开没想到背后又传来了紫云那得意令人生厌的声音：“还有，以后不管是安王殿下还是颖王殿下你都不可以跟他们有任何的联系。”紫云面对着荷花池漆黑的夜色里她的神情透着一抹让人捉摸不透的却阴冷的笑容，绮梅同样背对着她沉默了一会后抬头看了一眼天空长舒出一口气道：“可以！”就在绮梅说完这句话打算离开的时候她的眼前突然闪过一个身影未待她反应过来的时候紫云已经被那个身影一把推进了荷花池内。紫云马上在湖中艰难地挣扎着呼救绮梅这才发现原来冲过来的那个人是苏祈，绮梅只看了她一眼没有多想就跑过去想救人却不防被苏祈一把拉住了她疑惑地回头：“你干什么？”苏祈不发一言只是死死地抓住绮梅而紫云此时在湖中已越来越来疲惫她奋力地让自己露出水面一边向绮梅求救还保证说自己不争副掌事了只求她们能把她拉上来。绮梅急了起来一把甩开苏祈的手刚往前走两步却又被拉住了她急了起来朝着苏祈大吼：“你到底在干什么！？再不救她可就死了！”

“姐姐，她不死咱们可就都得死了！”苏祈同样很是激动。

“不，不会的。”紫云的声音愈发微弱可还是极力地想要求得一丝求生的机会。

“那天晚上姐姐和我说的话都被她听去了而她现正和姐姐你竞争副掌事之职。”苏祈此刻显得出人意料的冷静冷静得让绮梅瞬间觉得她很可怕她盯着苏祈：“你的意思是我要为了副掌事姑姑的职位就见死不救吗？”

“我不是要你为了权力而见死不救而是怕她为了权力要置你于死地！”苏祈的声音随着绮梅的声音变大而变大力争要让她听清楚自己的意思。

“那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溺水死啊！”绮梅清楚了缘由之后虽然犹豫了一下但很快调整过来要去救人。

“如果你救了她死的人就会是你了！”苏祈仍紧握着绮梅不放手。

“我不管，我要去救她！”听着紫云求救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绮梅心急如焚用力掰开苏祈的手。可苏祈却怎么也不肯让步绮梅挣脱一次她马上又上去钳住一次挣脱一次钳住一次，如此反复。最后两个人都实在没有力气了苏祈反身站到池塘边缘流着泪说道：“姐姐如果要去救她，我就跳下去！”绮梅终于不敢再往声音传来的那个方向再迈出一步转过头来问她：“为什么？”目光里与其说是伤心倒不如说是痛心和失望对苏祈的。苏祈不为所动依旧木木地站着而绮梅也终究不敢再往前一步紫云的呼喊声就这样一点一点在两人的对峙中在月色和夜色里沉到了水里。直到荷花池周围再次回复了安静之后苏祈终于如同大石从心中落地一样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继而大笑起来，笑着笑着苏祈瘫坐下来放声痛哭发泄着压抑已久的情感，这是自从当初自己被诬陷关在牢里开始就压抑的情绪。

绮梅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再看一眼苏祈而是仰起头看了一下头上的残月一如当年成俊死去的那个夜晚而后她拖着疲惫的身躯向荷花池出口走去。

月凉如水，寒浸入心。

紫云的死在御茶局掀起了一场不大不小的波澜，因为她死之前正在与绮梅竞争副掌事之职所以执法女官自然而然地将绮梅列为了头号嫌疑人。执法女官私下审了几次但是因为实在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同时绮梅也一口否认再加上苏祈作证紫云溺亡的那天晚上她和绮梅一直在处所练字一起而只好作罢。最终执法女官和掌事姑姑只好一致认定紫云是失足落水而亡随便找了两个仆役在半夜里拉着紫云的尸体出尸躯们草草地埋了，掌事姑姑严令御茶局上下不可再议论此事就算结了。而女史们也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因为她们知道这就是宫廷，在这个宫廷里莫说一个小小的女史就算是曾经得过圣恩的尚宫如果不能被封为妃子最后无声无息地死去也不会有人追究的。

宫中的女人命比纸薄。

绮梅自那一夜之后主动退出了御茶局副掌事的考察并且推举了苏祈继任副掌事姑姑之位，此后她很久都提不起精神来整天病怏怏的对苏祈刻意疏远了不少因为她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逐渐变得让自己认不得的所谓妹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