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州,呼哈赤城。
一小巷,三名衣衫褴褛的男子满身是伤的躺在地上。其中一男子艰难地爬起,靠在墙上,眸子里是藏不住的惊恐。
“益达!你真是坏事做尽,竟然敢反水!”
“多谢夸奖。”
一只手伸来,抓住了男子的脸,仅轻轻一捏,男子便随着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失去知觉。
而攻击这三人的凶手,正是少年时期的益达。他面无表情,拿着块破布擦了擦沾血的手,随后又将破布丢在男子脸上,并弯腰在男子身上摸了摸。
起身时手上已多了个钱袋。
“这个世界,值得我友善么?”益达阴沉的脸,看不出半点少年的气息。他的眼神,是经历过上千次生死才能磨砺出这般锋芒。
北翼银行,是一家打着银行的名号,却暗地里进行刺杀行当的暗杀公会。
在一间单独的小房间里,益达清点着桌上的铜币。
“这次行动很凶险,那些家伙不幸殒命了,把他们的赏钱也给我。”益达清点完后装进自己的钱袋中,抬头看向坐在对面的男人。
男人名舒尔嘉,留着小胡子,穿戴奢华,身份是这家银行的代理顾问,同时也是北翼暗杀公会的接头人。
“都在里面了。”舒尔嘉很不耐烦地说道。
“这么少?”
“废话!”舒尔嘉大怒地锤在桌子上,近乎能看见桌面被重击出的裂痕。
“杀个小世家的庶子,能折我三个人!?”
益达被泡沫星子喷个狗血淋头,还露出一副“不关我事”的笑容,眼睛朝边上撇撇。看到出,他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你干了什么我不追究,但若还敢有下次,立马卷铺盖走人!”舒尔嘉双手抱胸坐在沙发上深呼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还不走?”他又注意到坐着一动不动盯着自己看的益达。
“内个……”益达摆出副一本正经的表情,眼睛缓缓移下,盯着二人间这张看上去价值不菲的矮桌。
“这张桌子好像被你锤坏了,既然不能用要不给我吧。”
“滚!!!”
北翼银行门口,益达背着张矮桌走了出来。灼眼的阳光照射头顶,他不自觉地用手挡了挡。
“哼,让我滚,你舍得么。”益达小声嘀咕了句。再看向眼前,算不上繁华的街区,但经营着几家饭店、药店、茶馆等店铺,井井有条;行人三两个携手并进的,有说有笑,还有摆摊的,吆喝声连天;几个小孩一前一后你追我赶,从益达身边跑过,走过来的人也会用好奇的眼神大量一下这个背着矮桌的人是个什么来头。
真是朴实无华的市井,最最简单的生活呈现于此。
来这也有半年了,过去一直与师傅东奔西走,也就现在能安定下来一阵子。
当年,师傅带着益达逃出山溪城,后孤身引开追兵,身负重伤,寿元所剩无几。而也是那一次,年幼的益达在一时间接连承受了家族破灭,母亲惨死等悲剧。他流离失所,又得不到善待,亲眼目睹了这方世界的规则,也对其失望透顶。
直到后来师傅找到将死的自己,才发生了些许改变。
但,改变的终究不过是他在这最厌恶的世界上如何生存的手段,而他的心态,却已是无可挽回。
师傅到抵是撑不了太久,最终在一次迁移的路上去世。临死前,他也语重心长地对益达说过企图能改变一点的话。
简易的木屋里,老人与少年。老人虚弱地躺在炕上,少年跪在一边。
“正儿……为师,对不起你啊!”
益达跪在炕前,紧紧攥着师傅的手,早已哭成了泪人。
“师傅,别说了,别说了,你不会死的!”
“正儿啊,为师……咳咳!为,为师最遗憾的,还是没能早点找到你,让你受苦了啊!”
回想一直以来,益达的师傅也早早注意到他救回来的少爷,不再拥有笑容,眼神总是黯淡无光。他也好多次试图能让益达的眼睛里有更多光彩,带着他走遍各地,饱览无数风景,却也无法让他能展露出真正的笑容。曾经喜欢过的东西也不再会碰,一天到晚就只是跟着他练功。
他知道,这个冷漠的世界带给了他无法褪去的伤痕。
“正儿,你且记住师傅的话……”师傅已经无力到呼吸都困难,但他任苦苦支撑着最后一口气。
“你娘的事……为师改变不了……但,为师希望你今后……不要记恨这个世界,一切,都是命数。”
师傅嘴唇干白,面色已无生机,他最后看了眼嚎啕大哭的孩子。
都听不到哭声了,真静啊……
师傅沉沉地将眼睛闭上。
“答应师傅……别再……别再落泪了。”
再之后,益达将师傅埋葬在一处高山之上,墓碑所对的方向,正是故乡。
回到现实,益达不知不觉地站在这许久了,路过的行人也从好奇的眼神打量变成了奇怪的眼神打量他。
虽然不懂师傅的意思,但试着理解过后,也只有如此了。
时间长了,自己也没当初那么仇恨世家,天天想着报仇。在城里定居,找了份杀手的工作,安定心绪的同时还能杀几个讨厌的世家子弟。
“今天也是大赚一笔。”
“赶紧吃顿好好奖励奖励自己!”
至于为什么没那么仇恨了,应该是因为在这生活久了吧……
有名的饭店【籽云轩】
益达站在门口打量,手上不停丢着沉甸甸的钱袋。
“呦,这不是大名鼎鼎的世家杀手益达么。”
突然,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紧接着,一个鬼头鬼脑的小胖墩窜了出来。
一脸隆起的肥肉几乎把眼睛都埋没了,鼻子有短又粗,还生着双招风耳,就是衣着有些寒碜,白长了张富贵脸。
“你哪位。”益达冷冷的问道。
“啊~不愧是冷面刺客益达君啊,真是贵人多忘事。”胖子妖娆的在益达身边转来转去。
“我是方正啊,之前和你一起填写杀手代号的,你当时还问我达字怎么写呢~”
“你?杀手?”益达不由自主地就摆出了一副不屑的表情。
“干什么干什么,看不起胖子啊!告诉你,我虽然是胖子,但也是灵活的胖子!”方正不满的双手叉腰,一副“我也是 很屌的”样子。
“那么,灵活的方正同事,您找我有何贵干。”
“我啊,我自然是因为认识你,过来打声招呼……”
咕——
话说到一半,方正打鼓的肚子就出卖了他。他竟然也是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含笑这望着益达,一脸乞求。
籽云轩二楼靠窗,满满一桌子的饭菜,和堆积如山的碟子。益达目瞪口呆地看着狼吞虎咽毫无人相的方正,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哈——达哥人真好,达哥我以后跟定你了!”方正吃得一脸春风,还不忘美言几句。
益达看不下去了,埋头吸着自己碗里的面。
说那么好听,不就是为了蹭我饭吃,贪婪的蠢猪,和那些自私的家伙有什么区别。
益达心中又有了新定义。
没错。虽然益达已经能融入这个世界中,但他却仍无法真切的与其他人打交道。在他眼里,这些人都与在路边村那时伤害过他的人别无二致。
自私自利,欺软怕硬……
“干脆下次和他一起组队好了。”益达脑海中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
“您的菜……”
这时,一个女孩捧着盘鱼香肉丝炖蛋跌跌撞撞地走了过来。就在快要到餐桌前一刻女孩突然绊倒,盘子脱手而出,正好洒在益达裤子上。
“对,对不起!”女孩大惊失色,慌忙鞠躬道歉。周围的人也被这边动静吸引,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达,达哥,你没事吧?”方正也吓的不轻,小心翼翼的问道。而那个鞠躬的女孩,还想着益达怎么没什么反应,便稍稍探头瞅了眼。
这不瞅还好,一瞅差点吓得魂飞魄散!因为此时的益达,正用冰冷的杀人的眼神瞪着她!
她绝对是故意的,这个自私的家伙绝对是不想让我好过!
益达正想要出手好好教训下眼前这个“不想让自己好过”的家伙时,饭店的经理赶了过来。
“非常抱歉我尊贵的顾客,我们的服务员给您带来了不必要的麻烦,如果可以,我想我将免去您这次的所有费用已表歉意,不知这样是否能些许消除您的愤怒。”经理一鞠躬接着一套行云流水的说辞,看的出其深厚的功底及在这种情况下的专业。
“哼。”益达从旁边一连抽出许多张纸,将裤子上的污垢擦去。
“您慢用~”经理见益达不再追究,便拉着女孩退去。在转身时,他恶狠狠地轻声在女孩耳边说了一句:“从你薪水里扣,下个月不用来了!”
只是这一微乎其微的举动,还是被益达注意到。他冷笑一声,不紧不慢地吃着面。
呵呵,世界。要我去融入这种冰冷虚伪的集体中,我想还是算了吧。
“真不知道老爷子以前为什么老给我讲什么世界的美好之处,我除了冰冷什么也感受不到。”益达不自觉地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达哥,你这是还没遇到呢,要不等会吃完饭,我带你去寻这个美好。”方正这鬼脑子,不知道此时在想些什么。但看他这猥琐的笑容就能感受得到,不是什么好事。
益达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便继续低头吃面。
街道上。
方正带着益达左拐右拐溜进一隐秘的小巷,继续走着。一路上方正不止一次的撇了益达几眼。
“我说,达哥,你真的不笑的嘛,那怪道上人都称你为不笑贵公子。”
“我什么时候这么多称号。”益达冷冷地回道。方正也答不出,只是屁颠屁颠地继续领路。
“我只是觉得,没什么事情值得我去笑。”益达突然开口。
“啊,怎么会?能笑的事情可多了好吧,拿到了工钱我就会笑,吃饱了我也会笑,睡着了我也会笑。”
“那是你。”
“开心嘛,只要开心就笑呗!达哥,难道你没什么开心的事?”方正挺下脚,看向益达。
“有什么好值得开心的,能在这种冰冷的世界里开开心心,你也真的人才。”益达冷冷的瞥了方正一眼,不过方正不以为然,继续说着。
“我看啊,是达哥你的世界太封闭了,你总是拒绝别人的心意,自然也就感受不到了。”
“什么意思?”
“就是说,你总是自己想着事情的结果的话,就啥也不是。很多事都是由老天爷决定的,我们只是尽自己所能的顺其自然罢了。”方正拍着肚子,说道:“你看,我也不知道我会有这么大的肚子,我只是让自己尽可能的吃饱,结果我就这么胖了。”
“你那是自己活该吃胖的。”益达不再理会,自顾自地走了。方正也紧跟其后,
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有在控制饮食。
他说的话,和老爷子多的有几分相似……益达还是有听进去一些,这么多年过去,
他的内心也早已麻木,所思所想,也不再是他能控制的了。
现在的生活,也有些厌倦了呢。这样的生活,真是自己想要的吗?
好好活着……
一个想着心事,一个哔哔叭叭,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在巷子里迷了路。
“要是今晚之前走不出去,我就拿你祭天!”益达杀人的眼神藏不住,恶狠狠地瞪着方正。方正欲哭无泪地走在前面。
不知道绕了多少个圈子,方正忽然间似乎听见了说话声
“达哥,前面有人。”
不等方正说,益达已经走过去了。
是一个封闭的小巷子,一个老婆婆被一群瘪三围着。
“我说,老太婆,你要是再不还债,我们可就要对你下手啦,哈哈哈哈哈。”为首的混混头子一脸凶相的威胁道。其他人也跟着贼笑起来。
“我都说了,这个月已经交你们保护费了,怎么还来要!”老婆婆急得快哭了,与这几个彪型大汉,她显得有些格外无助。
“我大哥说了,你交的不够!要是再不补齐,你信不信我们对你孙女下手!”混混头子一旁又传出个抢镜头的,长大尖嘴猴腮,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求求你们了,行行还吧,我们也是小本买卖,一个月就这么几个子……”
“少废话!”
看着热闹哄哄的几人,两个猫在墙角的家伙窃窃私语起来。
“达哥,咱赶紧上去见义勇为吧。”
“为什么?”
“为,为什么!?那个老婆婆看上去有危险啊,我们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我们不就是杀手。”
“那不一样!现在又没在任务里。”
“她又没恩惠于我,我有什么义务去救她?”
“话,话是这么说!”
这边聊火热,另一边混混大哥已经开始动手了。
“马得老太婆,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不到黄河心不死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啊。”
“这算神马接龙啊。”益达争辩之余还不忘吐槽。
“不行,再不上就来不及了!”方正也不多跟益达争辩,起身一跃竟然真的飞了过去。
“还,真是灵活……”益达一脸难以置信。
胖子从天而降,一屁股先放倒了一个,然后再朝四周一顿拳打脚踢招式行云流水。
不过就是除了压倒那个,其他人一根毛都没碰到。
“你谁啊,敢和我们成家作对!”大哥暂且先把老太放一边,转身朝方正怒喊道。
“管你橙家黄家绿家的,看招!”方正不多废话,飞起一腿踹向大哥,大哥躲闪不及,被一脚踹飞。
“可恶,弟兄们给我上!”
话音刚落,其他混混们便围了上来。方正被夹中间,他抬起左腿勾起右拳很有架势地藐视四方。
“哼,乌合之众。”
“上,上啊!”
一顿拳打脚踢,没过一会儿,方正便被制服,压在地上无法动弹。
“可恶,大意了,没有闪!”
“哈哈哈,这就是和我们作对的下场!”大哥哈哈大笑,嚣张地拍打着方正圆 滚滚的脸。
“老太婆,我劝你也识相点。”说完,他 又看向了身后瑟瑟发抖的老婆婆。
“告诉你,敢得罪我们世家,就……”
话未说完,一记鞭腿就扑面而来。大哥措手不及,被踹了个照面,脸都瞬间凹陷下去,整个人飞出十米远。
“达哥!”方正激动的呼喊。
正是,益达最终还是出手。
“别误会,我只是不爽他们世家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恶心。”益达冷冷说道。不过就算是如此,倒也成了一个不错的出手理由。
其他小弟看到自己大哥直接飞了出去,震惊之余也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少年多了几分惊恐。
“你们是一个个上,还是一起上?”益达勾勾手指,混混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愣着干什么!为,为大哥报仇!”
他们还真不知死活地冲上来了。
一场漂亮的以一敌众过后,混混们一个个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益达松松手,双手插兜潇洒离去。方正安抚了下老太太后便也立马跟上来。
“达哥你真是太帅了!”方正一上来就溜须拍马地吹了起来,把他刚刚看到的第三视角益达如何如何把敌人打飞的场景更生动形象的描述出来。
“然后你又一记连环飞踢,那个二傻子头都嵌泥里了,哈哈哈哈。”方正哈哈大笑。
笑罢,他又认真地说。
“达哥,你刚刚那几招不像是普通武术啊。”
“那能是什么。”益达仍是冷冷回道。
“没,没什么,哦!达哥,前面就能出去了,等会就让你知道,什么叫人间美好!”
益达不理会,只是自己走着 。
刚刚确实出手了,理由也确实是假的。他自己也没弄清怎么回事,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在巷子里了。
明明想着没必要出手的……
益达越想越不明白,他现在很想问问方正为什么想要去帮那个老婆婆。明明应该清楚自己是根本打不过那几个混蛋的。
“达哥,看!”
被方正的叫声叫住,益达暂时不去多想。他走出小道,上前一看,倒真是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
夜市,是一天中最繁华的景色。许多家店铺挂上霓虹彩灯,街道上的人甚至比白天还多,烧烤摊摆满街道两边,也有卖不同小吃的。
“过年这里更热闹。”方正拉着益达跑,来到城里的湖边。湖上有搭建精致地中式古桥,恢宏大气;桥上装着星星点点的彩灯,倒映湖中,绚烂无比。
“怎么样,看到这个还高兴不起来?”方正看上去很高兴,他舒展双臂,肆意地呼吸着清新的空气。
“很轻松,但开心不起来。”益达实际上已经遗忘了开心是什么样的感觉,但他有隐约感受到此刻内心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解压感,也觉得眼前的景色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是美好吧……
曾经与师傅途经美景时也会有这种感觉,那时就见师傅笑过,很自然。
笑,有那么重要吗?
益达靠在石栏上看着平静的水面,享受起这一份“美好”。
是啊,虽然过去也有想过,师傅也有说过……母亲之死,家族之亡 早已成了定局。天命既定,也再改变不了什么,又何必一直将其禁锢着自己的出路。
可着冰冷的世界,充斥着人的欲望,他们都只为利欲而行,完全无法信任。
益达摇摇头,心想着果然还是不行。
“虽然现在我的心境也有所改变,但果然还是不能完全接纳。”益达突然地自言自语起来。一旁的方正看向他,表情有些许疑惑,似乎是不能理解益达在抵触些什么。
另一半,一架奢华精致的马车穿行于路中间,两匹高血种良马便是穿金戴银,神采飞扬。而赶马人更是气焰嚣张,毫无顾虑的就在这拥挤的街道上横行。
“让开,让开,耽误了我家小姐的时间你们可担待不起!”
马车里似乎是坐着为小姐,竟是连坐骑都如此超凡脱俗,那其身份更是至尊至贵了。
街道上的人分分躲开,生怕惹祸上身。
而益达这边也是早早注意到了,他面无表情的看着穿行而过的马车。
那马车上开了个不小窗户,里边的小姐竟也不关上窗帘,让一路上的人都能看到她的尊容。
虽戴着面纱,但仅观眼眉就能看到出她生的有多清秀。肌肤晶莹无暇,宛如白雪;目若秋水,两道修眉纤美弯月不画而翠。以及那别致的紫如丁香般的发色,梳着华而不俗的齐刘海高马尾,两边留着长长的鬓发自然地垂在肩上。
马车在益达面前奔驰而过,女孩的模样也让他记忆的深刻。
很美……
益达为数不多的赞赏。除母亲之后,这是他见过唯一的也是最极致的美,若比那往昔所见的美景,都逊之一筹。
“啊啊,这不是赵家那个大小姐赵龄儿吗。”
方正的话如晴天霹雳,一瞬间将益达打会现实。方才很不容易收获来的轻松愉悦荡然无存,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很让人震惊的话,瞳孔放大,拳头收紧。
“你说什么。”
“啊?什么?”方正此时还不知所以,他一直盯着远去的马车,像是在介绍一般。
“你问这个赵家吗,那可太厉害了,不仅位列益州世家之首,就连州议都是他们家在参与,不仅富可敌国,还有数名仙人坐镇!仙人你知道吧……”方正说着,才转头看向益达。
此时的益达气息恐怖如斯,宛如死神一般要人近而生畏,不由的感到压抑;他的眼神再一次变得凶狠,仿佛下一刻他就会冲出去大杀特杀。
“达,达哥?你肿么了?”方正惊恐地问道。
“告诉我,这个赵家,是不是山溪赵家。”益达阴冷地问道。
“好……好像是的。”
轰!
益达瞬间腾空而起,一跃深入夜色中没了踪影。只留方正一人在原地风中凌乱,他从兜里掏出两张【万花楼】的券子,暗自嘀咕着:“这美好都还没去体验呢,看来只能我自己去了。”
而腾空而去的益达,正跟随着马车在一幢幢屋顶上飞驰跳跃。他仅仅盯着马车,眼神冰冷,心中是无处发泄的怨恨。
没错,当年杀害他的母亲,夺走他一切的,正是这赵家。
若没有赵家,母亲就不会死,自己也不会经历那一切,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马车挺在一家大宅子门前,数名仆从一拥而上,摆马凳,搀扶,问候。那赵家的大小姐赵龄儿,也在万般拥戴下款款走出。
看着赵龄儿走进宅内,躲在远处房顶上的益达已经在筹划着下一步的计划。
赵家,如今拥有的一切都是从自己这夺去的,往昔不过是母亲好心收留家中的副管事,也正是如今赵家的家主。
伙同外人,抢夺家契,谋害母亲!赵家,我黄思正与之不共戴天!
宅子内,两个巡夜人打着灯笼无精打采地走着。
“我说,家主为什么要让大小姐亲自过来这边?”
“那当然是要与同为四大世家的郑家商议联盟之事了,这种事,家主也只会让身为心腹至亲的大小姐来办啦。”
“说的也是,毕竟大小姐已经被命定为下届家主了,倒也便宜了我们,能一睹小姐美貌。”
“你就自个儿偷着乐吧。”
突然,一道黑影落在两人身后,尚未察觉的两人还在说说笑笑,没过一会便被拧断了脖子不省人事了。
益达沉着脸,一步一步地朝着主屋走去。他目光凌厉,气息凶煞,宛如恶魔降临。
“赵狗贼,我要让你也尝尝,失去至亲之人的感觉。”
没走几步,前方便又有两道身影落下。
一袭白衣,仙风道骨。
借着微薄的灯光,看清二人的真容。一男 一女两位老者,一前一后对峙益达。
“你是何人,胆敢擅闯赵府!”站在前面的老者先开口,但益达并未有搭理他,只是自顾自的朝前走。
“既然如此,那就怪不得我们了。”二人不对废话,一瞬间飞步十里攻向益达。就在拳将触体的千钧一发之际,益达的周身突然间爆发火焰,将二老弹开。
“奇术!?”老者落地,一手在后一手以掌摊开从胸口将一缕气压了下去,以此稳住身形。
“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竟已是百里挑一的仙道修行者。”
“少废话!”益达此刻将全身的气燃为特殊的火焰,他三步上前纵身一跃,一记火拳重击于。老者则不慌不忙,一手平推将气运出一掌抵住了益达的攻击。
轰!!
周围的气产生强烈摩擦而发生爆炸,甚至夹杂着益达的火焰形成了气焰。老者从气焰中跳出,落在更远处。
他借机调整了下自身气息,但嘴角还是挂不住地淌下血滴。
。“你很强。”老者调整完后,向益达投去赞许。而益达也从气焰中缓缓走出,似乎并未受什么伤。老者淡淡一笑,身后突然又落下几人。
“但就算再强,你也双拳难敌四手!”
益达冷冷一笑,两掌摊开,又是巨焰腾起。
宅中主屋,小姐闺房。带着面纱的女子缓缓走出,守在门外的侍女做了个请安的礼节。
“外面发生什么事了。”女子问道。
此女子,正是马车上的赵家大小姐——赵龄儿。她远远便听见了打斗声。
“回小姐,庭院闯入一小贼,五佬正在合力制服他。”
赵龄儿摘下了面纱,果真美若天仙。
她淡淡一笑,说道:“什么样的小贼,值得五位天元境仙人合力出手。”
“听闻此小贼同是仙人,所持奇术更是能将气化火,玄妙莫测。”侍女回到。
“将气化火。”赵龄儿想了想,而后转手回屋。
“你们都退下吧。”
“是。”
庭院这边,战斗似乎已经停止,匆匆敢来的侍卫扶起倒在地上的老者。
“快!这小子也受重伤,跑不了多远!”老者嘴角淌着鲜血,没一会功夫便昏迷过去,而另外几位也亦是如此。
“快,全城搜捕,势必将小贼拿下!”守卫们得令纷纷行动,呼哈赤城的今夜顿时鸡犬不宁。
赵宅内,几名守卫小跑着,四处寻找。
“诶,你说,能把五佬重伤还全身而退的,那会是什么神人啊。”
其中因为守卫突然嘀咕道。
“不知道,但能有这般厉害,定是与家主身边那位准仙一个修为。”另一名守卫道。
几个人就这样走来着去一番,然后离去。而就在刚刚那地方,益达躲在一杂物堆中,浑身是伤的喘着粗气。
“几个瞎子,也想抓住我。”他不屑地嘲讽,随手撕下一块布料缠在右臂的伤口上,伤口还留着血,依稀能看到有火苗在灼烧。
“你说谁是瞎子。”
突然,一轻柔的声音从头顶传出。益达一惊,猛的抬头。
丁香般紫的发色,一双好看的大眼睛。虽没见过全貌,但凭这几个特征。益达还是迅速地推断出了女子的身份。
正是赵龄儿。
她此刻是解下面纱的,蹲在杂物箱上,一手扶在耳边将落下的头发,饶有兴趣地对着益达看。
“赵龄儿。”益达虚弱地喊出这个名字。此行的目的便是为了刺杀她,没想到她竟然乖乖送上门来了。
益达抬抬手,却发现抬不起来,双腿也软而无力。
可恶,还是被将军了。
益达闭眼认命,虽然心中有万般不甘,但事已至此,也只能任其宰割了。
娘,师傅,正儿来陪你们了……
想着想着,眼泪也禁不住的流了起来。益达紧锁眉头,想着快点结束,却等了半天也没等来个痛快。
竟然还要慢慢折磨我,这赵狗贼的女儿也果然也是个毒妇。
益达心想着,悄咪咪地微微睁开一只眼。
但没来的及看清什么,就感觉一颗弹丸般的圆球物被塞进嘴中,毫无防备下,就顺着喉道滑进胃里。
冰冰凉凉,还有股甘甜。
“毒药?”益达全然睁开眼,盯着眼前这 个大美人。
“才不是。”赵龄儿被盯的有些不好意思,站起身从木箱上跳下。
“几分钟后,你就能恢复许多,到时候就沿着这条路直走,便能安全出去了。”她指着一条小道说。
“你在救我!?”益达大为震惊。即使她不知道自己是为了刺杀她而来,但闯入私宅、打伤守卫,怎么说都不该放就此轻易放过自己。
“你可以这么认为。”
“为什么,你我素不相识,我还打伤了你的人。”
“话是如此没错啦。”赵龄儿转过身来,对着益达莞尔一笑。
“但这都不管我的事,我只知道有个将死之人倒在我面前,我不能放着不管。”
益达二次震惊,他实在无法理解这种做法意欲何为,方正那次也是,这次也是。
“你我非亲非故,我对于你也既无所求之处,也无利益可言,为什么还要救我?”
“你在说什么啊?”赵龄儿弯腰凑过身来。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益达。
“救人就是救人,哪还管得上这些。”
益达低头,不再说话,而是运行内劲修复气道。
许久,他站起身来。
已经能正常行动了……益达回想起赵龄儿给的的药;能恢复如此之快,那枚丹药功不可没。
对了,赵龄儿……益达环顾四周,那赵龄儿竟还坐在木箱上,悠哉地摇摆着两条腿。
“你想要我做什么。”益达直接走过去问。
赵龄儿看益达已恢复,便也站起身,抬头看着益达的脸。
“长那么高干嘛。”她随口吐槽了句。
“那我把腿卸了。”益达说着便顺手捡起一旁地上的锯子。
“住手!”赵龄儿被益达这股认真劲给吓到了,赶忙阻止。她夺过锯子,一把扔在地上,接着狠狠踩上两脚。而益达也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呆呆地站在原地反思。
“快走吧,一会儿守卫又过来的话我可就白忙活了。”赵龄儿见益达如此,一把牵住益达的手往方才指的小道走。
只是益达却站住不动,赵龄儿只感觉自己正在拉一块巨石,使出全身力气也无济于事。
“为什么?”益达突然说道,他的情绪似乎有些激动。
“人不都是无利不为的吗?不都是虚假伪善的吗?不都是……”
“打住打住!”赵龄儿最终放弃拉动益达,扶着益达先歇息歇息。随后,她又重重吐了口气,双手放在背后,稍稍一弯腰,又是如天使般治愈的微笑。
“不哭不哭~”她伸长左手踮起脚尖摸了摸益达的脑袋。
“虽然不知道你以前到底经历过什么……但你要知道,一时所见到的,不一定就是所有。如果不走出自己的世界,就没法看到更多的东西。”
“真相如此,人心也是。”
益达沉默,看着眼前似乎不比自己大的女孩儿,他犹豫于这些话间。那过去一幕幕自我封闭时的场景在脑海重现。
对美味佳肴食之无味,也无太多感想,即使看到奇异炫美的风景,也只是默默记在心里。远离人群,少去许多交集,
单纯地为填饱肚子而活着……
这种说不出看不透的感情,似乎就是他一直压抑自己的世界而导致的。就如同一种保护一样,可自己却似乎过度保护了。
但是,事实又真是如此吗?
“我需要一些时间。”
赵龄儿看着益达的懵懂,她的确无法联想到这个大男孩这些年是如何过来的。但这些显而易见的道理,她却有十足的把握将他引领。
“那些想不明白的事,总有一天会想明白的。而我们眼下要做的,就是更好的活下去。”她伸出手再一次牵住益达,而益达也不再抗拒。
“走吧,再晚可就走不了了。”
两人一前一后,小跑着潜入昏黑的小道之中。借着微弱的灯光,益达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这个女孩。
我明明,是想来刺杀她的……
益达的嘴角慢慢勾起,一直以来凝固着表情渐渐松开。
他笑了。
不再是主观意识上的控制,而是自然而然的笑容。
这就是轻松,是开心么……?
真是奇怪,明明被这个冰冷的世界夺去了一切,我怎么可能再从中找回温暖?
真是奇怪,明明不想接受,但这份期待从何而来。
真是不懂,真是无法理解。
益达回想,再次浮现出的一幕幕回忆,却已不再只是自我封闭时的场景,更多的是,那早已尘封的回忆,以及未被自己顾及到的温暖。
依偎在妈妈怀里时撒娇的场景,在大院里与家仆欢耍的场景,被师傅逼着学武的场景,偷吃鸡爪被母亲教训的场景……
一切都历历在目,这本是不该被回忆起的,越是回忆越是痛苦。但现在,却要比从前回忆时轻松的太多。
再来便是,与师傅一同走遍益州南北的生活。回想起,他真是良苦用心,而自己,却辜负了他的期许。
直到离开这个世界,到最后也扔牵挂着自己。
不,并不是所有人都冰冷无情,我也有曾关心我的人,不求利益却也接近我的人,我的至亲之人……
母亲,师傅……
“正儿,也许你很厌恶这个世界……但实际上,除了你,我,或是绝大部分人,都同样厌恶这个世界;我们不满着,拒绝着,却又不得不适应着。我想,我们改变不了已定局的结果,但无论如何,也要让之后的自己活得更潇洒一些……这也是你的父亲,曾对我说的。”
师傅曾说过的话,忽然间重现耳边。
那过去无法听懂的话,此刻,却似乎有些理解。
“我们厌恶这个世界,全又不得不去融入这个世界……既做不到改变它,那至少 也要让自己,活得更好些!”
眼看着出口的光点逐渐放大,终于是离开了赵宅。赵龄儿止步于门口,双手将益达推了出去。
“我就带你到这吧,别再被抓回来喽。”
益达一步步走出,他不回头,只是淡淡的说了句:“谢谢。”
“今日恩情我益达牢记于心,来日必定尽力回报……”
“我救你可不是希望你能回报我哦。”
“我不想欠你们赵家恩情……后会有期。”益达双手抱拳行了一礼,便转身一跃而去。
而赵龄儿一个人静静地站在门口看来很久,她一直来保持的笑容逐渐消失,表情变得平淡,看不出感情。
“齐府之祸过去那么久,你也有在好好的成长啊……阿正。”
……
夜的时间也结束了,摆摊的也都急急忙忙地收摊,准备回去睡个好觉。
一条人烟稀少的小道上,方正晃晃悠悠地走着。他脸色红润,脖子上还残留几片唇印;嘴里念叨着什么,时不时打几个酒嗝。
“哥把裤儿脱,逍遥又快活~呵呵哈,好多星星啊……哎,这万花楼啥都好,就是不二十四小时营业,哎——”
“呦,玩的挺欢啊。”
就在经过一转口时,益达捂着受伤的手臂靠在墙体伤看着他,眼神里有七分嘲弄。
“达,达哥!”方正酒醒了一半,当看到益达浑身是血又满身是伤时,酒也彻底吓醒了。
“达哥,你怎么搞成这样了!”
回想起刚才路过的几个守卫嚷嚷着的话中,有说到有绝世高手一人战赵府五佬全身而退的大八卦。
“达哥,那个私闯赵宅的不会就是你吧!”
“小声点,快带我去疗伤。”益达喘着粗气,虽然吃了赵龄儿给的药恢复了许多,但经过刚刚到激烈运动后伤痛又再次发作。
“达哥你真用猛啊,五佬都让你干趴了……你等等奥,谁让咱两是兄弟,我马上帮你治疗!”方正说着,弯下腰背起益达就跑。
虽然有所顾虑,但益达眼瞎也别无他法,只能相信方正不会出卖自己。
而方正也是用行为证明了自己的忠诚与人品。不仅将益达带回来家,还大半夜的跑出去买药熬汤。
“我说,达哥你是与赵家有什么深仇大恨吗,还是和那个赵家大小姐有什么联系?”
“我本来想过去把赵龄儿宰了的。”益达也不隐瞒,直接把行动目的告诉了方正。
对他而言,能为自己做到这一步,方正也算是少数中能被自己认可的存在了。
“宰,宰了?达哥威武啊,有事你是真上……那后来怎么样,成功没?”
“如你所见。”益达给他看了看自己惨不忍睹的伤。而方正也不再多问,转身去盛熬好的药。
而益达也还是对被赵龄儿救的事保密。
“达哥,那你还去吗。”方正将药捧了过来,舀了一勺放在嘴边吹吹,再递了过去。不过这番亲密的举动还是被益达果断拒绝了,他夺过药汤表示可以自己喝。
“不行了,以我现在的实力不仅不能报仇,反倒可能把小命也陪进去。”益达喝着汤,摇摇头。
“我决定离开呼哈赤城,去外面历练,直到有一天我的能力足够大了,再回来报仇。”
“对对对,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达哥我支持你。”方正谄媚的说到。
“不带上你的。”
“啊——”方正看上去有些大失所望,不过很快又恢复了精神。
“达哥,我总觉得你去了趟赵府整个人都变了。”
“变了?”
“对,你的话变多了,脸色虽然还是有点难看,但要比以前温和许多,还有……”方正滔滔不绝的讲起来。而益达只是听进了前半段话,他看看自己的手,在转头看向不远处的镜子,镜子中倒映着自己的脸。
“也许吧,是我自己想走出去看看,也不想再辜负师傅……和妈妈了。”益达看着镜子入神,淡淡一笑。
“好好的,活下去。”
“天天天天哪!达哥你刚刚是不是笑了!我丢我丢,达哥原来你是会笑的啊!”
“大惊小怪。倒是你,刚刚是不是去了……”益达立即收回笑容,开始挖苦方正,方正极力辩解,两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度过了这平静的夜晚。
次日,二人稍加打扮,巧妙的骗过了守门士兵,离开了呼哈赤城。
益达穿着一反常态的白衣,披着软甲,将长发剪去,贴上小胡子,还用墨镜遮住了比较有标致性的眼睛。
而方正为保险起见,还发功忽悠着士兵,这士兵也像个二傻子似的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最后,两人安全出城。
“可以啊胖子,没想到你的欺诈之术如此精湛。”
“过奖过奖。”
两人一路玩笑,也终于到了家茶碗,准备分离。
“方兄,你是我这辈子交的第一个朋友,这一杯,我敬你,未来若是我发达了,绝对回来带上你。”
“客气了达哥,你是我最敬重之人,一日为大哥终身为大哥,我不会忘记你的!”
二人叩杯饮尽,倒也是有模有样。
就在这时,茶馆的楼下突然传来喧闹上。而人伸头看去,竟又是上次小巷欺负老婆婆的那群恶霸。
这一次又换了个年轻的少女欺负。
“这群人还真是喜欢欺软怕硬啊。”益达冷冷说道,昔日凶狠的眼神再次回到脸色。
而下边,恶霸们将女孩推来推去,玩的不亦乐乎。
“住手!”
突然,一个稚嫩的声音响彻云霄,将猝不及防的恶霸们吓了一跳。
来者何人?
只是一个看上去都不满十岁的男孩儿,他气势凌人,目瞪众人,倒真像是个小英雄一样。
相比周围那些不敢惹祸上身而一个个沉默寡言的大人,他倒确实算得上一位“英雄”。
在不远处,有个形色紧张坎特不安的中年男子,像是这位小“英雄”的父亲。他惊慌失措,欲要冲出来把儿子拉回,却又被这群恶霸下软了腿。
“呦大哥,来了个大救星呢!”恶霸中一看着就让人恶心的不男不女之人阴阳怪气地说到。而那个被叫做大哥之人,也正是上次被益达一击爆头的家伙。
“小子,你很狂?”那大哥脸上还缠着绷带,就又出来惹事。
“你们这群坏人,不准欺负大姐姐!”小男孩跑到人群中,张开双臂将女孩护在身后。
“诶呦呦,小小年纪就学人英雄救美啊。”
“你看他,腿在抖诶。”
“回去换尿布吧!”
“哈哈哈!”
恶霸们步步逼近,小男孩的神情也不再坚定,全身都因恐惧而颤抖个不停。
但是,他仍寸步不让。
“老大,给这小孩上一课吧。”
话音刚落,老大便挤开众人,笔直走到小孩面前。光是站着,大哥带给人到气息就已恐怖如斯,他那庞大魁梧的身躯,几乎能一击把男孩给拍死。
“小子,怪就怪你对管闲事……”老大说着,抬起大手,一个蓄力,看架势他真想一掌把男孩拍死。
“达哥!我们赶紧救人……”没等方正说完,益达便已经腾空而出。
在空中一个华丽的九十度翻转,对着大哥的脸又是一记飞踢。大哥感受着这熟悉的痛感,浪叫着飞了出去。
“什么人!”
益达没有理会,而是背对众人,蹲下,看着小孩。
。 小孩也有被他凶狠的眼神吓到。
“我问你,为什么要救这个女孩。”益达冷冷问道。
“因因因因因——”看着益达,男孩的恐惧要不面对老大要强上数十倍,这使他暂时性的失去了语言功能。
但出乎意料的是,益达伸出手,放在了男孩的头上,轻轻抚摸。宛如有魔力一般,男孩的情绪被安抚下来,逐渐恢复了冷静。
“因为,大姐姐受到了危险。”
“他们——”益达指着周围一圈的大人们:“全都无动于衷,为什么你会想着要救。”
“如果爸爸他们不救大姐姐的话,那我一定更要保护她。”男孩的表情告诉了益达什么叫坚定。
“即使你什么也做不了?”男孩闭着眼使劲点点头。而益达则,又是淡淡的一笑,几乎是微不足道的笑容,在出现的下一刻又被收起。
他缓慢站起身,突然猛的一回头。
不止是恶霸,就连其他看戏的人也都被这凶狠的眼神吓了一跳。
“等……等等,他,他是那个!”恶霸中有一个小卡拉咪认出了益达,虽是乔装打扮过,但如果不戴墨镜的话,光看眼神确实很轻易就能看出。
“是那天一个人干番我们所有人的家伙!”
恶霸们瞬间乱做一团,扛着大哥就连滚带爬的跑了。
益达松了口气,心想看来是免去了一场无谓的战斗。他再次转过身,那男孩已经不再害怕他,而是一脸的崇拜之相。
“没有能力,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你谁也救不了。所以,好好加油吧,少年。”益达再一次蹲下抚摸着孩子的脑袋,并温柔的笑了笑。
“达哥,果然你笑的时候气质就完全不一样了。”方正才下楼,走到益达旁边。而被益达鼓励的孩子,也认同的点点头。
“谢谢你,谢谢你!”男孩的父亲这时才敢过来,一把抱住男孩跪在地上给益达道谢
“谢我?”益达被跪的措手不及。
“谢谢你,大哥哥。”男孩也同被救的女孩一起向他致谢。
周围那群懦弱之辈,此刻竟也为益达献上掌声。
是啊,这些人只是没有足够的力量去做,但不代表他们从未没想过,都是败给现实之辈。
这个世界,果然很奇怪。
奇怪的不仅世道,更多还有人心。
即使一切空想都成为铐住自己的锁链,也要不断挥舞前进的执念,准备好,总有一天,理想的世界终将到来。
“我果然,还需要前进更多,去学会更多的,才能在有朝一日,真真正正地踏上一片被拯救的土地。”
最终与方正,与男孩,与被救的女子郑重道别,益达一个人踏上了全新的旅程。
。 数年后。
“听说了吗,那个传说中的世家大盗来咱们益阳了。”
“真假的?就是那个游走于各世家之间,以戏弄和蹭饭为主的奇葩大盗?”
“可不是,听说前不久在宋家大闹了一番,不仅偷喝了宋老祖寿宴的酒,还把宋二少爷给整脑残了。”
“就离谱。”
繁华的益阳城内,众人都在为刘府大少爷的婚礼庆祝,而人堆中,却又几人在窃窃私语着其他事情。
另一边,刘府上下因进贼闹得不可开交。一批又一批的护卫在各地方巡逻。
谁也不知道,这贼,早已躲进了刘大小姐的闺房里去了。
“要是不想被抓住,你就给我讲讲睡前故事叭~”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