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堂只点着一盏明灯,照着南枝手中的书信。
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轻轻的,温柔又熟悉。
南枝抬头望过去,同样穿着一身白衣的邬善走进她为太子设的灵堂。昏黄的烛光下,他的眼眸乌黑湿润,仿佛含着深情的泪光。
“郡主从回府就一直忙碌,未曾好好用过饭。”
邬善自然地打开食盒:“公务再忙也要注意身体。夜里寒凉,用点热汤吧。”
在灶上细心煨了几个时辰的虫草鸡汤,原本盛的满满的,此时却撒了不少,在食盒中留下湿淋淋的痕迹。
南枝望着撒出来的汤,若有所思:“你在来时,遇到谁了?”
邬善一向稳重,走路从不冒失。
“没有。”
邬善却撒了谎:“路上有积雪,路滑难走,撒了一点。我这就去重新——”
南枝接过碗,捧着温热的汤碗,熨帖的温度从手指暖了身子:
“不用,夜里无需进食太多。”
她舀了一勺汤,汤水清澈,并没有多余的油花,入口竟略带清甜:“是放了乌芋吗?”
邬善看南枝喜欢,嘴角不自觉抿出笑来:“是。”
“府里的厨子手艺很好,比京城酒楼里的大厨还厉害,改日多给点赏钱。”
南枝垂眸,慢慢喝着汤:“我常年在外奔波,留你在府上操持事务,辛苦了。”
邬善的手掩在袖子里,食指上有烫出的伤痕:
“不辛苦,你喜欢就好。”
他说着,隐秘的窃喜让他不敢再直视南枝的侧脸,目光垂落下去,恰好看到南枝随手放在案上的信。
信中的字密密麻麻,却几次提到了宋墨。
邬善本想挪开的目光再也动不了,紧紧地黏合在上面。
“宋墨……”
邬善突然口干舌燥:“原来郡主如此喜欢宋墨。”
纵然他和宋墨早年有私交,此刻也不得不承认:“你视太子为至亲兄长,宋墨杀了太子,你还是愿意让他安然离去。”
南枝的手摩挲着勺柄,又思虑着放开。
勺柄落在碗沿,发出嗑哒一声脆响。
她纳闷道:“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喜欢他?就因为我放走了他?”
她还捅了宋墨一剑呢。
“你我夫妻虽然生疏,可我也常见你关注他。”
邬善回想着这些年的异常。
他的妻子会让人关注宋墨的一举一动,会在英国公夫人的忌日偷偷去祭拜,还在暗中搜查证据,准备为定国公翻案。
桩桩件件,写满了她对宋墨的心意。
南枝觉得莫名其妙:“我对他并无其他情意,你不要多想。”
她放下汤碗,重新拿起信纸,细细折叠起来收进怀里:
“最近朝野动荡,邬阁老颇为激进,我也不想和他为敌。你若是……不如明日回去劝劝他。”
皇帝死得蹊跷,太子又紧跟着死了,朝堂中流言纷飞。
邬阁老身处其中,却一反常态,不顾姻亲关系,成了反对她登基为帝的第一人。
邬善也明白邬阁老的犟脾气,邬阁老认准的事情,绝不会因为徇私让步。
他更怕的是另一件事:“如果我祖父死谏,你会杀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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