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绿叶饱满的神树旁,屹立着挂着嫩白花朵的槐树。
阳光明媚,灿烂耀眼。
风吹树叶簌簌,枝叶都好像纠缠在一起,不分你我。
槐树缓慢又小心地伸出藤蔓,一点一点牵上神树的枝杈,好像握住了她的手。
……
一片黑暗中,离仑昏沉地睁开眼,眼前只有靡艳的帐幔。
他逃到人间,借助天香阁的来往之人遮掩妖气。鼻尖下充斥着天香阁中浓郁的脂粉气,让他无端更加怀念起师父身上的雨后草木香,悠远恬淡,宁静又充满生机。
可是,再也回不去了。
一年前,他为妖族出头,动手杀了济心堂的人,师父便替白泽神女杀了他。真是大义灭亲,铁面无私呢。
神形俱灭的痛苦,都比不得被她舍弃的惊惶和痛彻心扉。
往日那些欢笑和依恋,都成了过往云烟,彻底消弭,再也回不去。
离仑慢慢展开手掌,望着上面如人一般的蜿蜒掌纹。
虽不知他是如何侥幸活下来的,但他绝不会再重蹈之前的覆辙,做她面前乖巧听话的小徒弟。他要毁了她在意的一切——
不是站在人族那边,杀了他这个妖族徒弟吗?不是宁愿自降身份,改头换面成了皇帝后宫最盛宠的丽妃吗?
离仑一掌拍在床头,床梁咔嚓一声断折。
那他就毁了这片人间,让她也尝一尝这撕心裂肺的滋味!
屋中静气凝神的香炉没起到半分作用,傲因在屋外又听到了离仑病态阴鸷的笑声。
傲因深呼吸一下,鼓足勇气走进屋:“大人,宫中出事了。”
离仑还沉浸在绵绵无绝期的仇恨中:“她是青帝,能出什么事?和我又有什么干系!滚出去!”
傲因利落退下:“……好的大人。”
“等等!”
在傲因就要关上房门时,如她所预料的,离仑又带着一种不甘心和百般纠结,偏又要勉强装作不在意的极致拉扯的情绪看向她。
“她……宫中出了何事?”
离仑说着,嘴角露出一丝恶意的笑:“难道是那狗皇帝又找到了新欢,要纳入后宫?”
傲因擦了擦额角的细汗:“是——皇帝正式册封丽妃为皇后,仪式就在三日后。”
离仑猛地站起来,压抑许久的情绪彻底反扑爆发:
“他做梦!”
她难道还真想借着旁人的身份,和一个卑贱的凡人相守一生吗?
屋中突起飓风,傲因还没看清,离仑就化作翻滚狂怒的槐叶,霎时消失在原地。
傲因唉声叹气,大人每次去皇宫,都是藏在暗处偷看。
这次受了大刺激,或许就敢上前说两句话了?
只盼着别再嘴硬,说些什么要命的叛逆之言。她真怕大人被青帝尊上直接锤死。
死得透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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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乾宫灯火通明,宫女端来皇后凤袍给南枝试穿。
发髻也被讲究地冠上凤钗,映着一身华贵,凛然不敢侵犯。
宫女们正想奉承两句,殿门却被一阵妖风猛地撞开,旋即就像下饺子似的,挨个晕了一片。
南枝背对殿门,从铜镜中看到了身后站着的大妖。一身黑漆漆的绸袍,黑发披散,就差一个浓墨重彩的烟熏妆,就能凑齐完整的黑化妆造。
她纳罕一句:“离仑?”
离仑红着眼睛,按下想要把人劫走的手,放弃吧,打不过,劫不走的。
但他又不甘心就这样放任她和另一个男人当真成婚。
离仑吞吐半晌,挤出一句狠话:“从前我爱你,敬你,可是,你不值得!你既要一意孤行,那就别怪我手下无情!”
放完狠话,他又像一阵风似的消失了。
南枝看着烂了一半的殿门,又看看倒了一地的宫女,气冲冲地骂道:“这槐树,有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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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桃菌感谢【闪烁的】点亮的一月会员,专属加更一章。
桃桃菌离仑分线中,没有赵远舟的前世今生线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