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司理理已经打开了木盒,木盒里的可不是什么宝贝,而是一张单薄的纸。
只写着一个,明。
可就这一个字,已经能让司理理心神大骇。
她蓦地站起来,叫住了出去赶人的侍女:“不,让她进来!别让旁人看到。”
侍女愣了下,似明白了什么,赶忙出去寻人。
司理理垂下眼睛,努力平复心绪,可还是被拉进了当年的漫天血色里。
明。
明王。她的祖父。
前朝明王只手遮天,曾是离这南庆皇位最近的人。
可就在最寻常的一天,她的祖父被一声无色无形的雷劈中,只眉心留下一个血洞。
家中支柱死了,树倒猢狲散,门客跑的跑,反的反,她爹娘被下狱,连舅舅全家也跟着被清算。不过朝夕之间,她没了父亲、母亲、兄弟姐妹、舅舅舅母、外祖父母、表哥表妹……
这世上,她的亲人,只剩下一个留在北齐为质的亲弟弟。
司理理往房中梳妆镜走了两步,望着里面脸色苍白的女人,抬手抿了点胭脂。
不知来人是为了何事。
事到如今,她也只是想和弟弟一起活下去。
***
乘着小舟上了湖中画舫,才是头牌司理理的所居之处。
南枝随侍女行至二楼,终于瞧见了这位名动京城的美人。
与外头穿红戴绿,或一缥缈白衣的姑娘不同,司理理披着玄色的轻纱,行动间微微露出流动的金线,更添靡丽风情。雪肤花貌,眸若秋波,果真是这京中独一道的风景。
当初红着眼睛哭鼻子的小姑娘,如今已经变成了亭亭玉立的大美人。
可如果,她们不是在这青楼妓坊里重逢,就更好了。
南枝思量着,司理理也在打量来寻她的这位姑娘。
瞧着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身量纤瘦,苗疆贴身又裸露的舞裙穿在这姑娘身上当真婀娜,露出一抹雪白的腰肢,让人的视线不自觉往那处聚拢。
只是,带着朦胧的面纱,司理理看不清这姑娘的样貌。
她摆摆手,等侍女离开,才上前来试探道:“姑娘来见我,为何又遮着面容?难道是信不过理理?”
好好的小孩,如今说话也带刺了。
南枝叹一声,抬手摘下了面纱,露出一张清丽婉约的脸。
司理理却恰好认识这张脸,前几日京中盛传煎饼西施,她还去跟风遥遥看过。姑娘是极好看的,只是眉宇间萦绕着一股浅淡的病气,唇色也有些浅淡。
而如今,这张脸施了粉黛,不仅贴了花钿,眼尾还描上了飞扬繁复的花纹,耀眼夺目。
若是戴着面纱,只露出这双眼,没有人会认出这位王姑娘的真实身份。
许是身份的冲击,司理理有些不懂了——
她原以为是南庆知情人,或者北齐暗探来找她,却不料是个土生土长的南庆姑娘。甚至这王姑娘的父亲,还是监察院的文书。
“你……”司理理把之前准备好的问题都暂时隐去,思路转了个弯:“你来见我,是为了范闲?”
南枝勾起一抹笑,眼角昳丽的花纹跟着动起来,勾人心魄:
“不,我是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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