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路遥,“路遥知马力”的路遥。
我叫江林,江河的江,树林的林。
路遥的尽头会是江河与树林吗?
——大一新生会上。
“大家好,我是应届毕业生,你们的学姐,路遥。”
“江林,我操,你是不是有病,跑后台来干吗?”
路遥的话还没说完,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
路遥眯了眯眼,“江林?”
对于路遥,江林这个名字太熟了,熟到她不敢认。
两年前的大学志愿者活动,路遥参加了,是去一个偏远的乡村做公益。帮助那里的人度过农忙。就是在那,她遇见了江林。
江林,长得一脸正气,没人知道他是干嘛的,问这个村子里的人,也只知道是在两周前前来借住的,说小伙子人很好,经常帮助村民做这做那,修修东西。
这次农忙是收稻谷,一大片一大片的,如同一片金色的无边无际,蔓延至云边。
男生们负责割,女生们则将稻子一把一把捆起来。江林也参与了进去,路遥觉得他脑门儿上五个大字——为人民服务。
晚霞出现,玫瑰色晕染了整片天空。
一群人坐在田埂上说说笑笑,只有江林一个人坐的很远,还没有水喝。 路遥悄悄从发水那里顺了一瓶。走过去,挨着江林坐下。“来,喝口水吧,都累成这样了,也不知道去要瓶水喝。”江林倒也没多客气,接过来,一口气干了半瓶。“喂,你是做什么的呀?警察吗?”路遥的话一说完,江林的脸色猛的由轻松变为紧张,“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路遥撇了撇嘴,“谁叫你长得一脸正气的。”江林也懒得说什么了,起身准备离开。“喂,等等,别走。”路遥伸手将他的衣摆拉住,“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路遥小声说道。
“你好,我叫路遥,路遥知马力的路遥。”
“你好,我叫江林,江河的江,树林的林。”
……
“喂,江林吃糖吗?”
“江林,你看这里有条鱼,你快来。”
“江林,燕子是不是要走了呀?”
“江林,你看这里开了一片山茶花。”
“江林,你去看过海吗?”
“江林,你会一直在这儿吗?”
……
“不!江林!”
过去的一幕幕像走马灯一样在路遥的脑海中放映,最终定格在了她那句声嘶力竭的嘶吼中。
农忙的最后一个月,路遥看见江林的时间越来越少,有的时候甚至几天都看不见一面。
一天,路遥心血来潮,去了离村子较远的一个镇上,买了江林最喜欢的橘子。傍晚4点多,路遥踢着石头回了村子,村子里空无一人,寂静的可怕。路遥四处张望,突然看见,在那片开满山茶花的山崖上,有一道微弱的光。路遥飞奔过去,到了那里,路遥看见山崖边站了两个人,其中一个是江林,他们在说话,路遥悄悄走过去,贴着一块大石头蹲下。
“江警官,你很厉害,居然把整个村子的人调跑了。”
“你过奖了。”江林淡淡地说。
“你以为掉跑了,我就没法了吗?好像有一个去隔壁镇上了,对吧?按理说现在应该回来了。”
“白虎,这是你我之间的事。不要牵连无辜。”
“无辜?哈哈,江警官,从你跟着我来到这儿的时候,就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了。”
……
路遥从那句江警官开始就已经震惊了,江林他居然真的是警察,路遥动了动腿。突然咔嚓一声,不小心一个树枝断了。
“谁!”
江林和白虎同时出声,然后一起望向路遥蹲的石头。
“是我。”
路遥缓缓起身,突然江林脸色一变,他旁边的白虎阴侧侧的笑了起来,手也摸上了衣服口袋里的夹层。“路遥,快跑!跑啊!”江林一边喊,一边朝她冲了过来。
“砰——”
枪声响起,江林的脸色开始变了,路遥抬头,看见了白虎手中举着一只枪,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
忽然,江林的嘴角微微勾起一丝笑意,猛然转身,朝白虎奔去,一把抱住了他,然后往山崖边退。
“砰——砰砰——……”连续五六声的枪声响起,江林和白虎齐齐坠下山崖。
“不!江林!”
江林死了,光荣殉职,身中七枪。抓住了中国一大毒枭。
最后,路遥终于知道了他的职业,不是警察,而是缉毒警察。
新生典礼结束,路遥去看了眼那个叫江林的男孩,一脸稚气,和回忆中的那个江林一点都不像。
过了好会儿,路遥手捧白花,去了烈士园。
停在了一个无名碑前,只有照片,其他什么都没有了。照片上的江林,一脸正气,意气风发。但他的生命永远结束在那20岁的那个秋天。一阵风吹了过来。
“江林,起风了,我好想你。”
江林的战友为他收拾遗物时,发现了一封信,信封上工工整整写了四个字——路遥亲启
这封信,江林战友完好无整的给了路遥。
路遥亲启
路遥:
我喜欢你,但这句话我永远也无法说出口,这是职业特殊的问题,等你看到这封信时,我想你已经知道了我的职业,可能是很多年后,也可能是几天后。你热烈,如同山崖上的山茶花。而我,终其一生都在与阴暗面打交道。
我喜欢你,你知道就好。
海很好看,可惜了。
江林
……
路遥毕业后的一年,秋天,还是那个农忙的季节,她又去了那个山村,去了那片,开满山茶花的山崖。那一天,是江林死的那一天。
4:50
路遥起身,身穿白衣,走到山崖边,嘴角含笑。
“江林,我来陪你了。”
说完,纵身一跃,白衣翻飞,如同坠落的蝴蝶。
第二天,路遥的尸体被发现。同时在她的衣服口袋里发现了一个字条。上面写着两个字母——“JL”
路遥知道江林是缉毒警察,一切身份信息不能被公开,所以她写了缩写。
山茶花坠入大海。
江林的爱,终有回应。
“江林,我喜欢你,你知道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