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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长夜安歌

转眼间已到月尾,乾洲老家的至亲因路上遇着了大雪行路艰难才在除夕这日姗姗来迟,阮玄晔领着孩子们早早的就在城门外等着了。

    雪米粒似的飘,风冷飕飕的刮。

    崔妈妈不放心的紧了紧阮葳的袍子,直道:“太冷了。”

     立于人首的阮玄晔抬手招来马夫,命他去前方探探可有老家的车队,复又转身与一众小的们道:“先去马车上避寒,待叔伯们快到了再下来吧。”

    阮玄晔在官场上的脾性与手段颇为刚硬,所以与那些个文邹邹的文官同僚们说不到一块去,反倒是与那些武官颇有说头。

    而当今圣上也是个圣明的君主,阮玄晔这类忠心谏言、不屑扳折类型的官员特对他的胃口,就算是在政事上有所唐突他也从不迁怒于人,是以有如此领袖哪还怕没有此朝的盛世之景呢。

    但阮玄晔在家中又是另一番景象,对于子女们的疼爱可以用“泛滥”二字来形容,尤其是对女娃娃们,又是怜又是惜,不分嫡庶都是一视同仁的好,在这遵从嫡庶尊卑的时代也是极为难得的。

    姑娘们早已冷的不行,父亲既已发话便不再硬撑,欠身道了声“是”纷纷由仆人搀着上了马车,兄弟们则依然屹立在阮玄晔身后。

    这天就算是刮刀子,老子没撤做儿子的哪能躲呢。

兄弟中年龄最小的阮淮冷的直缩脖子,心中直恼自己是个男儿身凡事都要多受些罪,只见他暗暗的往后退了退想着躲在近旁的马车后可以少挨些风吹。这头他还未挪动几步,那头阮华似有所察觉般,临上车前回首望去正巧抓住了阮淮的小动作,犀利的目光就如利剑般射去,阮淮吓得一激灵,只得耷拉着脑袋收回步子回到原位。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那马夫才回来,还未来得及下马就喊开了:“老爷!不过五里地了!”

    阮琮、阮兆二人忙上前向父亲道:“孩儿这就去接二位叔伯。”

    阮玄晔搓了搓已冻僵了的手,笑着催促道:“去!快些去!”复又道:“叫女孩们都下车,叔伯们就快到了。”

    原本因天寒而冷寂的京都城门又是一阵热闹。

    被冰雪覆盖的茫茫前路渐渐显出一队车影,阮琮、阮兆兄弟二人策马走在最前头,后头的车队足有十五辆之多,看来这次带的行头不比往年的少。

“不知叔伯们今年又会带什么新鲜玩意儿。”阮宥探着脑袋像前方张望,兴奋之情全然写在了脸上。

“你可别惦记了,无论是什么好玩意儿我们可只配挑剩下的。”阮琼一脸不耐的撇着嘴,话间全是奚落。

阮玄晔虽不分嫡庶,但那两位叔伯可是最拎得清的,在他们眼中唯有阮姝才是阮家的正经子嗣,其他的不过是陪衬罢了。若不是看在阮玄晔的面子上庶出的孩子可不配上年夜饭的桌。

在这点上庶出的都吃过苦头,每每过年老家来人大家多是能躲则躲,躲不开便少说话,免得挨一顿数落。

就连最最高傲的阮华见了他们都下意识的畏缩。

阮华的小娘舒尔卿是最受宠的,平日里仗着这份宠爱吃穿用度上都要高其他妾室一筹。陶熙清为这事与阮玄晔有过不快,但阮玄晔默许了这一特例,她也只好作罢不再过多干预。

幸而舒尔卿还算聪明没有恃宠而骄,对待陶熙清从来都是规规矩矩、恭恭敬敬让人挑不了错处,大家也便都相安无事。

只是舒尔卿所出的阮琮、阮华、阮淮三人在兄弟姐妹中是最难相处的,平常也不太搭理他人,自视高人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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