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煕清端坐在珠帘后的桌前正抄着佛经,见阮葳来了才放下笔墨。
“那料子太艳了。”
阮葳一愣,想是方才廊下的事儿陶煕清看的清楚。
“我这还留了几匹你再去挑挑,那两匹花料子就搁下吧。”
说话间丫鬟们鱼贯而入,都是比先前还要还要清新的料子,明眼人一瞧都知不是一个级别的。
阮葳跪下身子,心中思量了片刻道:“姐姐们留的料子恰好是我喜欢的,多谢大娘子抬爱,这些个好料子阮葳实在是衬不上的。”
“你可是怕姐姐们记恨?”
陶煕清起身向阮葳走近,阮葳将头埋的更深。
“葳姐儿莫怕,各房也是有份的。”
说罢就示意孔妈妈挑了六匹递给崔妈妈,崔妈妈忙接下,复又跪下向陶煕清谢恩。
“起来吧。”陶煕清俯身扶起阮葳,柔声道:“天凉了,早晨去采露水也该多加件衣裳才是,若又着了凉可如何是好。”
崔妈妈忙道: “多谢大娘子疼惜,咱们葳姐儿可多亏……”
话未说完就被孔妈妈接了去:“大娘子身为当家主母对孩子们都是一样的疼爱,只是葳姐儿没了亲娘,年纪小身子又弱,现在住进了永宁居自然是要多关照的。”
崔妈妈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只道:“是……孔妈妈说的是。”
阮葳二人又道了一番谢,这才退了出去。
陶煕清的亲近让阮葳心中有些复杂,生母林氏在时母女二人多是深入简出,与陶煕清除了日常的晨昏定省就少有交集。
自从入住“永安轩”陶煕清念这阮葳身子弱,时不时送来珍贵补品,每每天色有变便差人订做新的衣衫被褥,吃食方面花样更是繁多,与先前的生活用度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起初宅子里的人都觉得陶煕清是做给外人看的,以此来维持自己闲德的好名声,可两年过去她的做派皆是如此,又让人觉得是这八姑娘不简单,跟她生母一个狐媚子德行故作姿态惹人怜爱讨了老爷与陶煕清的欢心,这才有现下的好日子。
话传的久了人也就都信以为真了,殊不知阮葳的日子过的是如何小心谨慎,生怕得罪了人陷入不必要的麻烦。
刚回到永安轩就见夏果手提着个小铁铲迎了上来,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新送来的布料道:“哇,这些料子可真好看。”
崔妈妈一把拦下夏果,没好气道:“瞧你那满身的泥,莫碰脏了。”
夏果委屈道:“还不是为了帮姑娘埋露水弄的。”
说话间春雨、秋枫、冬雪也都迎了出来,二话不说的开始理料子手脚十分利索,只留夏果这丫头一人立在原处嘟囔了半会儿才下去清洗。
一般用完早膳后阮葳都会俯在暗几上描红认字,这是林氏生前给她留下的习惯,阮葳尤记得当时林氏教导她时说的话。
“我们葳姐儿虽是女儿身日日拘在这后院里,但在文字上可不能疏漏了,阮家历代都是走在文学上的大家,咱们可不能丢了你爹爹的脸面。”
林氏每每说到阮玄晔总是一脸倾慕之情,阮葳当时虽只有五六岁的年纪,但她知道父亲高兴娘亲就高兴、父亲夸赞阮葳娘亲更高兴,而娘亲高兴阮葳就高兴,是以阮葳小小年纪就识得不少字,诗词也会背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