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上插销后,她动也不动伫立在门外,胸口因为刚才那一阵近乎拼命的力量对抗而剧烈起伏着。
手腕处传来细微的痛感,她低眸看了一眼,那里有两个带血的指甲印。
再抬眸时,她眼底的阴狠又浓烈了几分。
门内的沈诺还在拍打门板,伴随着让人听了心慌的喊叫声,一下又一下冲击着她紧绷的神经。
沈诺已然完全失去理智,她瞪着充血的双眼,声音歇斯底里:“看我不顺眼就当面来!玩这种阴的算什么?!”
“我知道你在外面,把门打开!你以为你能把我关在这里多久?!”
“会有人来找我的!”话到这时,沈诺竟有了一丝哽咽,她强迫自己咬紧牙,“我出去一定不会放过你!”
振聋发聩的拍门声和言辞激烈的挑衅让门外的人有些心烦气躁。
她此刻多想用恶毒的话语讥讽门内的人:像你这种烂人,有谁会关注你失没失踪?丧家犬一条就不要这么高看自己了,Ren出手帮了你几次就以为他会来找你?可笑,他对条狗都这样的。
但她还是忍住了一吐为快的欲望,只发泄般狠踹了一下门板,随即从包里摸出一把锁头,手脚麻利给门栓落了锁。
她当然知道总会有人来器材室,但那也是今晚之后的事,她本意就是想折磨一下这个认不清现实的女疯子,现在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又扯着嗓子喊了一会儿,沈诺身心俱疲瘫坐在冰凉的地板上。
意识到自己今晚很可能得在这里过夜了,她的心竟也慢慢平静了下来。
沈诺觉得这随遇而安的性子大概属于Senja,而不是她。
她现在才清楚感知到自己刚才被门狠夹的右手臂到底有多疼,跟断了一样,连抬起来都费劲。
沈诺嘴里嘶着凉气,将袖子轻轻往上撸,就看到手臂原本雪白一片的肌肤此时已经成了瘆人的红紫色,皮下出血,还有些发肿。
只要稍微一动,右手臂立即就开始发作,疼得沈诺直呼“妈呀”。
她有些分不清是皮肉疼还是筋骨疼,只能默默祈祷最好是前者,不然伤筋动骨真的会很麻烦,而且拖一个晚上,要是落了毛病怎么办?
想到这,沈诺心里又难过的厉害。
她怎么就偏偏没带书包过来,如果刚才她再使点劲儿,如果她反应再快一点,局面是不是就不会如此了?
沈诺猜不出门外那个恶作剧她的女生是谁,假如自己和平常学生一样,或许她能用排除法找出身边最有可能干出这种事的那个人。
可她近乎是全校公敌,她的排除法只能用来排除谁最不可能干这件事。
就在千头万绪之时,天花板上明晃晃的灯突然刺啦一声,全灭了,原本亮堂的器材室转瞬间黑压压一片。
沈诺被吓了一跳,她有些惊恐地抬起头来,眼神发直盯着熄灭的灯看了一会儿,气馁地呼出一口气。
好嘛,那个王八羔子连电闸都给她拉了。
如果说刚才沈诺还能让自己安定下来,那现在的情况就有些难应付了。
完全封闭的地下器材室,连零星半点的月光都没有,到了夜里就是实打实的伸手不见五指……
思维一旦往这个方向扩展,就会一发不可收拾。
沈诺登时觉得眼前这些重重黑影都变得狰狞可怖了。
她蹙眉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去想开心的事转移注意力,然而很奇怪,一闭眼脑海里就浮现Ren的脸。
不想他还好,一想他沈诺就开始鼻子发酸,眼眶发热。
即使闭着眼睛,她也能感到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
她有些埋怨自己,她总是要给他添麻烦。
她不想这样的,但接二连三的麻烦总是不停的找上她,她无处可躲,还无力招架。
可她此刻还是自私的希望,Ren会来找她。
手臂疼得厉害,沈诺眉心抽搐,闭着双眼,鼻音浓重喊了一声:“系统。”
“不负责任系统,你在不在啊?”
没有任何声音回应她,她却自顾自碎碎念:“你也不能这么不负责任吧。”
“你能不能告诉我,我来到这个世界的意义到底是什么?我没用成这样,次次都要Ren来搭救……”
黑暗和寂静总给人倾诉的欲望,沈诺声音发颤,说话也开始语无伦次:“就比如今天中午,我明明知道他心里不好受,我也什么都做不了,我甚至连安慰他的话都没说一句,他为了不让我被学院开除,还跟他母亲吵架了,他那么好……”
沈诺想起了仇恨她的Phupha,想起了看她不顺眼的Thyme,想起自己的一堆破事……顿时感觉心里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
“你要我拯救他,我拿什么拯救他啊?我连我自己都拯救不了,我可能还会害他和我一起跌进深坑里……”
嘴角无法抑制的往下瘪了瘪,“我不想这样。”
黑暗中,沈诺无声地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