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晨,月色朦胧,树影婆娑,院落那株株桐花悄然开放,一抹花瓣盛着微风,越过小窗,在屋内翩翩起舞,好似初成入世,在外肆意的孩子。舞尽,花瓣轻轻落在少年的鼻尖,像极了小姑娘瞧见俊美公子的睡颜,忍不住偷偷轻吻一般,奈何被那淡淡的花香暴露了自己。
少年睁眼,修长的手指捻下鼻尖的花瓣,睡眼朦胧,被那银色映着的花瓣,竟有些许微红,像是姑娘害羞一般。少年起身,将那花瓣好生收起。少年抬头,轻声道了句,“小航,桐花开了”,像是拜托这微风,顺着月光,将这话送到思念之人身旁。
小院一别不过数日,却如隔三秋。少年倚着门口,静静的看着那肆意满院的桐花。
眼前出现小航的身影,还有,以前的他们。
“孟哥孟哥,你快看,这花淡静素雅,像极了你。”
“是桐花,纯洁无瑕,安静祥和,情窦初开,以后小航若遇着喜欢的姑娘,可以送她表明心意”
“孟哥,你又戏耍我。那孟哥,回京以后,小航将这桐花栽于那处独院,送与你,好不好。”
孟哥看着他,转身道了句“小航,桐花不喜北方,你种不活的”
孟哥没回头,径直走远了。
“小孟,走,练功”,少年被四哥一句话抽回了思绪,四哥不知何时站在他面前。
“又发呆呢,这花真好看,师父可真喜欢你,你没来之前师父都不让我们进院。”烧饼摸了摸桐树,偷偷揣了几朵落在石桌上的小花。
四哥揪着他的衣领,一把将他拎过来“这还不怨你自己,明知道这是师父的宝贝,你还领着小师弟们在树旁爬上爬下闹着玩,挨了罚不说,师父还搭了小院再不让我们靠近。”
“错了,错了嘛,这么凶”烧饼一脸委屈盯着四哥看
四哥揉了揉烧饼的头“你呀你”
“咳咳,师哥们,一会儿天该亮了,饼哥一会又该睡回笼觉了。”少年玩笑道。
“呀,好小子,都敢打趣我了,你还想不想学艺了”烧饼用胳膊勾着少年的脖子,威胁他不道歉就用力。
“四哥,四哥,救我”少年故作难受,向四哥伸出求救之手。
四哥一脸嫌弃的打开他的手“你俩是小孩吗?这么幼稚,快走了,不然一会天都亮了。”
四哥撇了他们一眼,转身就走。这俩人看四哥不理他们,立马跟上。
少年入院一月有余,跟着四哥和烧饼,言语笑容渐渐多了起来,慢慢的,变得像他以前的自己。
路上无聊,三人闲言几句,聊起了从前。
“小孟,你知道师父为什么给你师哥起名叫烧饼吗?”
“是因为,师兄爱吃吗?”
“是因为我帅”烧饼一脸傲娇
“哪有,他小时候被父母送来,刚进门,门口那狗就被他吓哭了。师父被逗笑了,看他脸上一堆小点点,像极了烧饼,就叫了这个名字。再者,也是为了让狗不害怕。”四哥笑着回忆以前。
“哼,那叫你四哥,还不是因为你老是晚上偷偷看小人书,带了那少爷眼镜。”烧饼撇嘴。
“呦,是吗,京内小舞王。”四哥调侃他“当初为了追姑娘,自封的称号,结果被师兄们笑了好久。”
“呦,还有这么一段呢”三人嬉笑玩笑,初升微亮的金色阳光跑在少年们的前方,洒向大地。少年们也不甘示弱,追逐着亮光,跑着,闹着,笑着,认真着。
春去秋来冬又至,繁花落慕,错落时常。
时隔一年,先生赐字鹤堂,不知怎的,像是在哄着谦爷似的,
要来了人家的宝贝,总得宠着。
那日台上,谦爷前来助阵,台下众座儿欢声一片。
“小孟呢,一直很用功,说实话,孩子呢,确实人踏实,灵气呢也有。希望您像当初捧郭德纲于谦似的,多捧捧我们这些孩子,真有不错的~”
听着台上谦爷的那一番话,少年感动。不时的搓着小手,偷偷在摸头发时拾去眼泪,笑着向台下座儿鞠躬。
先生夸他聪慧,同门师兄弟们羡他一年便能拜师门下,可只有谦爷和四哥他们知道,这一年,他受了多少苦,废了多少力,才有了这登台的机会。
“干爹,谢您收留给我身份予我一处容身”下了台,少年向谦爷致谢鞠躬,谦爷入了座,少年递了杯茶,让谦爷润润嗓子。
谦爷喝着茶,缓缓道
“我啊,何尝不是在帮我自己,忠孝两全,难啊。年少舍了的那份意,这心里啊,总不是个滋味。”
谦爷望着不远处,先生的背影,叹了口气“小孟,你一定要好好珍惜那个孩子。”
“谦爷,您,都知道?”少年诧异
谦爷看他“你初入府中那时,夫人难产那夜,为何突然同意来此,我都知道。”
“您,是不是害怕了,您是不是,要离开?”少年像个可怜的小兔子,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那一刻,少年真的害怕,这个家人一样的朋友离开他。
谦爷见他委屈的快要哭出来,又努力忍着的眼神,不免有些心疼这孩子,他这是在外受了多少苦啊。谦爷起身摸了摸他的头,将他拥入怀中,抚着他的背,像哄小孩一般“孩子,不怕,谦爷不离开,谦爷这永远都是你的家。”
少年安静的点点头,眼泪在这一刻止不住的往下掉,不离开,不离开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