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暗查

夜深

　　微凉的晚风拂面，稀薄的月光笼罩了小院，带了些初春凉薄的森冷之气。

　　云家别院平时没几个下人，自云棠走后，别院里就更没了什么人气儿。明明之前小院里大多数时候也只有他们两个，云棠平时话也不算多，和他在一起时经常谁也不说话，各干各的，一个看看书写写字，或是闭目沉思，另一个撸撸兔子逗逗狗，兴致来了画两幅画，或者折腾那些机械零件。偶尔两人会搭两句，商量下今天吃什么，没有小心翼翼揣摩心思，没有刻意的曲迎奉承，却让胤禛觉得很放松，很舒服。

　　云棠是早上出发的。四爷今儿一整天的心情都不大好，又恢复了之前那副冷冰冰拒人千里的样子。

　　小姑娘走了一天了，应该到扬州了吧？不知道会不会有管事看她年纪小欺负她，糊弄她。

　　因为云棠在这几天的饭食里都加了灵泉水，胤禛又自小习武，身体素质倍棒，伤情恢复良好，如今已行动无碍了。他本打算跟云棠一起去扬州，但前几天暗卫传来了些不太好的消息，四爷不得不留在江宁处理事务，只安排了两个暗卫暗中跟随，保护云棠。

　　胤禛苏醒后的第二天就联系上了他设在此地的粘杆处，派人去调查了之前刺杀他的那伙人的身份，以及云棠和云家详细的背景经历。

　　云家没什么问题，除了云瑾和云棠的真实身份是佟家的女儿外，并无不妥，胤禛在此养伤很安全。麻烦的是那群刺客，似乎与太子一党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康熙十三年，孝成仁皇后赫舍里氏生下嫡子后难产去世。赫舍里氏与康熙是少年夫妻，两人感情不错，皇后去世时不到二十一岁，如花的年华，让皇帝为她洒尽泪水，曾写诗怀念：“月掩椒宫叹别离，伤怀始觉夜虫悲。”

　　也许正因为这份深情，赫舍里皇后留下的儿子才享受到了清朝三百年来没有一个皇子享受过的待遇，他生下来不到两年就被立为太子。这个太子就是胤礽。

　　胤礽并不是康熙最大的儿子，但却是嫡子，他的地位在康熙所有的子女中是最尊贵的。康熙之所以给他这么好的待遇，除了对亡妻的怀念，也是为了朝局稳定。胤礽两岁的时候，康熙推翻祖制，立其为太子。他对这个孩子寄予厚望，希望他有一天能成才，继承大统。所以，亲自担任他的教育重任。尽管康熙日理万机，还是抽出时间亲自教太子四书五经，每天临朝前，都要督促太子背诵昨天学习的内容。如此耳提面命，寄予了深厚的父爱。他对太子极为恩宠。康熙十七年，太子五岁，康熙正忙于平定三藩。而这时，太子出痘了，康熙非常着急，抛开军务，亲自陪了太子十二天，直到太子没有大碍。之后，康熙还在太庙里祭奠，感谢上天和祖宗保佑太子平安无事，并重赏治疗太子的人。

　　太子也似乎没有辜负康熙的厚望。他自幼即聪慧好学，文武兼备，精通儒家经典、历代诗词，熟练弓马骑射；后代皇帝祭祀，并数次监国，治绩不俗，在朝野内外颇具令名。成年后，太子胤礽更是显得才华横溢，他不但熟读诗书，通晓满汉文字，而且娴习骑射，康熙称赞他“骑射、言词、文字，无不及人处”。

　　可惜，世上许多看似完美无缺的事物往往都经不起仔细推敲，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现象也屡见不鲜。置身于一片赞美声中，胤礽很早开始就已经变得飘飘然，乃至无心于学业，一心只想着以后如何继承皇位。

　　胤礽十三岁时，学习态度上已大不前。大臣董汉臣上疏，内有“谕教元良”的陈情，也就是请康熙注意太子的教育。而康熙看到奏疏后，却不认为是自己儿子的问题，而是把锅扣到了老师们的头上，觉得他们不称职，胤礽的老师汤斌、耿介因而获咎，耿介被罢官，汤斌不久病死。

　　人性。一个人的地位太过尊贵，奉承的人太多，就容易产生骄纵的情绪；日子太过安逸了，就想要放纵。骄狂放纵的日子过久了，人的神志很容易昏聩，听不进去别人的任何话。一旦在这种状态中沉湎久了，就很容易改变人的性情，让人狂妄自大，是非不分。

　　在康熙的骄纵和溺爱下，幼时文武兼备颇具盛名的太子胤礽处事却越来越嚣张荒唐：仪仗、冠服几乎与皇上等同；生活奢靡无度，铺张浪费，毓庆宫花销比皇帝的乾清宫都多；脾气暴躁，任意鞭挞诸王、众臣；私生活不检，广罗美女、豢养面首…对比，康熙却有意无意地一直加以包庇，甚至处置忤逆太子的人，引得其余皇子和大臣对太子日渐不满。而由于康熙的偏爱护短，3皇太子不但没能从错误的轨道上及时醒悟过来，反而随着年龄的增长，胃口和欲望不断扩大，开始越来越热衷于对权力的追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