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戾周身魔气重重,体内魔息翻滚,婳媚娘“咯咯“的笑声犹在耳边。
“我……师尊……”
鹤戾只觉得眼前一阵眼花缭乱,好大一会儿他才站定了,却发现自己手中的破云不见了,到处都是小贩的吆喝声,看样子是人间。
“大哥哥,可不可以把我的风筝拿下来?”
一个小童揪了揪他的袖子,奶声奶气的指着树上的风筝道。
鹤戾察觉不对劲,只冷冷扫了他一眼,召出破云一剑往那小童身上劈去,那小童惨叫一声,立刻化作一堆青烟,不见了。
鹤戾一抬眼,忽然看到一个穿着红衣的女子,那身形十分熟悉。
鹤戾想也不想的追了上去。
“师尊!”
人群熙攘,但就算是他喊破了喉咙也没有人会理他。
“师尊!师——”鹤戾突然顿住了。
“鹤戾?你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花歧依稀红衣,长发飘散,笑颜如花,少了些冰冷和杀气,多了些寻常女子的柔情蜜意。
鹤戾失神道:“师……师尊,我不是……不是故意的。”
花歧不同于往常的冰冷,而是笑盈盈的拉过他:“你过来。”
鹤戾就这么被他拉着进了一片迷雾之中。
他能感觉到花歧拉着他的手更紧了,心中不由得砰砰直跳,说话也不大利索了:“师……师尊?”
听闻婳媚娘惯会蛊惑人心之术,还会将一个人引到另一个人的梦里,窥探别人的心魔或是珍爱事物。
如果这是师尊的梦……
鹤戾赶紧把脑子里不着调的想法清理了个干净,一如往常不说不问,乖乖跟着她走。
“师尊要带我去何处?”
花歧笑到:“呐,到了,漂亮吗?”
鹤戾一看,是花界。
几千年前的花界。
那时候每个花妖相处融洽,没有歧视没有高贵下贱之分,每个花妖都是一条珍贵的性命,哪里会成现在这样……
“师尊?”
花歧的身影突然不见了。
画面一转,花界突然烧了起来,整个花界成了一片火海,花民流离失所,死伤无数,花歧一个人颓然置身于火海,怀里还抱着一个死了的年迈女子,她像是傻了或是呆了,哭哭又笑笑,对着那死人说话,喋喋不休,直到那女人成了一朵干枯的花,化作万千颗粒,消散在了火海。
“不!王祖母,求求你别走,不要丢下歧儿,王祖母!”花歧撕心裂肺的哭喊,仿佛这样能让她王祖母的元神重新归来。
她颓然的看着花界子民被一个个烧死,烧伤,一个个元神消散,永不入轮回。
鹤戾拼命想冲进去,却像是被什么东西隔在了外面,再怎么劈再怎么打都无济于事。
鹤戾知道,花歧那时候是生了死志的。
只见她盘坐于地,化出真身涌地金莲,将滔天火海全部引到了她一个人身上来。
为了不让火势延伸,那巨大的白色的花瓣立马合上,一个人承受烈火焚身之苦,待他化为人身,已是精疲力尽,修为尽毁。
所以也不知道她这战神之力是怎么在短短时间内练成的。
鹤戾心中焦灼之际,手突然又被一人握住了。
花歧撇了撇嘴,嗔道:“你又跑到哪里去了,让为师我好找。”
鹤戾只觉得眼眶湿热,难怪师尊平日里对他严苛,她的战神之力,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受多少罪才练成。
二人转眼又到了一片桃林,芳草鲜美,落英缤纷,花歧在其中宛如天外飞仙,让人沉迷无法自拔。
鹤戾的心情被眼前人平复了些,此时看着她,更是眼中再无其他。
“鹤戾,你说咱们以后住这儿好不好?”
鹤戾愣了愣,随即展开笑颜,点了点头:“好,师尊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花歧卸去一身戎装,在他面前倒显得更加娇小了。
她又靠鹤戾近了些,鹤戾几乎可以闻到她身上的清香。
“鹤戾,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本战神是上古大妖,专门吸人精血修炼,心狠手辣,逢敌从无败绩,你怕么?”
鹤戾一听,也不知是想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只觉得脑子突然一翁,血液逆行而上,不多时脸就成烧成了一块红薯。
见他久不说话,花歧有些失落,但还是逗了他几句:“你放心,为师又不会吃了你,我只吃小孩子的。”
花歧自嘲似的笑笑。
“我向来都是让恶鬼都惧怕的人,让人惧怕我,敬我,畏惧我,才是我想要的。”
谁知鹤戾竟然又“扑通”一声给她跪下了,看着她的眼神有些闪躲:“不,不是的,师尊,你很好!你真的很好,徒儿胆大妄为,擅自……擅自……”
擅自喜欢你,还请师尊责罚。
这番话还没说完,鹤戾就已心如擂鼓。
花歧一愣,偏着头盯了他半天,把手贴在他的额头上,兀自嘀咕:“嘶...你不会是发烧了吧,怎么这么烫……”
“师尊……我……我可以……”鹤戾尝试着轻轻搂住了她的腰,把头紧紧贴在她腰间,喉咙有些哽咽,像只受了伤的小兽,“师尊……”
花歧轻轻把手扶在他的头上,唇角边漾出了两个小梨涡。
鹤戾用了几百年的时间放弃自我生长,甘愿在地狱道做一朵花,等待花歧,又用几千年的时间修炼,然后找到花歧,又花了几百年的时间求得一丝机会陪在她身边,这些日子实在太难熬了,他尝到了甜头,就再也不想要过去那种日子了。
鹤戾搂的她更紧,生怕她跑了似的。
“师尊,你记得你小时候下地狱道渡化一众恶鬼,在无间地狱碰到的那株魔花曼珠沙华么?”
“记得啊,那段时间我一有烦心事就下去找他说话,我记得那朵小花灵智未开说不了话,但魔息强大,足以让那些恶鬼望而生畏,那些大魔们个个对其垂涎三尺,都想吃了它,以助其冲破无间,我怎么可能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鹤戾又接着问:“那你觉得,那朵花好不好玩,可不可爱,你喜不喜欢?”
“那朵花……”花歧像是在回忆什么久远的事一般,蹙着眉头想了半天。
“我很喜欢。”
花歧提到那朵花的时候,与她平日里不苟言笑冷傲六界战神的模样截然不同。
“所以…你也是地狱道的…你是那朵花?”
花歧反应过来。
鹤戾点头,“师尊看顾之恩,鹤戾没齿难忘。”
花歧意味深长的“哦”一声,瞪大眼睛看着他的脸,像是儿时的宝贝失而复得一般,伸手摸了摸又拍了拍:“果然,为师的眼光果然好的很,质感和当年一样好,长得和以前一样好看。不愧是我看中的花。”
鹤戾心下忽然有些失落,但并没有表现出来,仍是一脸笑意的看着她,郑重道:“师尊,接下来我说的话,我希望你能记得,第一,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千万不要自作主张去找我,因为我一定会活着回来见你,第二,我记得,我是你曾经照顾过的花,你待我的一切,来日,来世,生生世世,我都会记在心里,第三,远离卿吾,他绝非等闲之辈,你受伤也不是意外,此人你绝对要小心提防,第五,照顾好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