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堡仿佛荒芜已久,无数的裂缝使得墙体上爬满了枫藤。塔楼上眺望台的栏杆早已生锈,窗户破烂不堪,摇摇欲坠。
初春时节,小雨绵绵,正是万物生长的时候,古堡附近却除了野蛮生长的植物,周围连声鸟鸣都听不到,让人不由得想去探索古堡内部到底是如何的凄清寂寥。
古堡中也不算完全的毫无生机,因为古堡地下的酒窖内还藏着一位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人”。
少女模样的吸血鬼费劲地将棺盖推开,动作缓慢地从冰棺中爬出,满室的灰尘扑了她一脸。
“咳咳…”
许久没有行走,四肢的行动都有了些许不协调,导致何希被自己的头发给绊倒了。
“真麻烦。”
她皱起了眉头,一脸不耐地将腰部已下的头发用锋利的指甲划断了。
身上一阵阵的刺痛刺激着她,但她仍然无动于衷,仍然朝着前方走去,甚至加快了行走的速度。
周围的架子上陈列着许多世间难得一见的名酒,何希却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它们。何希弯下腰,小心翼翼地从架子的最下方中的特质冰柜里取出了一瓶并不起眼的红酒。
“存货也不多了啊。”
她随手从旁边的杂物箱中拿了一把小刀,把小刀扎进瓶盖里转了几圈,将瓶盖拔了出来。
何希将酒瓶举起,仰起头将液体大口大口地灌进嘴里,液体从舌尖划过,尝起来却不是红酒的酸涩,而是血液的腥味。顺着下巴,深红色的液体从何希的锁骨滑进衣服里,在她那身洁白的睡裙上绽放了朵朵血红色的花。
何希突然捂住了胸口,眼眶里冒出了些许泪花,她被呛住了。
“咳咳咳…”
几声咳嗽声在幽暗的酒窖内响起,显得这里更加的凄清。
“十年了吗…”
何希抹掉了下巴上的几滴血珠,将手盖在眼睛上,无声地笑了笑,泪水却顺着脸颊滴落下来。
“又只剩我一个人了啊…”
何希走回到冰棺旁,在棺内摸索了一会儿,找到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有三个人,其中那个看起来温文尔雅戴着眼镜的男人浅浅的笑着,将头轻轻地靠在另一个男人肩上,身穿风衣的黑发男人揽住了他的肩,也翘起了唇。
何希站在他们的前面,两个男人温柔的注视着她的发顶,何希穿着白色的连衣裙,她悄悄垫起了脚尖,笑容灿烂又美好。
似乎是匆忙间拍的照片,三人背后的房间内有些杂乱,窗帘只拉开了一半,阳光洒在他们的身上,温暖的光环着他们。几株绿植摆在窗台,绿意盎然,处处散发着春意。书架上的书还没来得及放上去,一摞摞的堆在桌上。
三人其乐融融的气氛,隔着照片也能感觉到。那时,他们彼此陪伴,像真正的一家人那样生活着。
“南迪…京萨斯…”何希不自觉地喃喃着。
但现在呢?何希失去了她的家人。永远的失去了。
何希将照片攥在手里,仿佛这样,他们就不会离开她了,一切还能回到从前。
她闭上眼睛,脑海里不断浮现出那群狼人将南迪和京萨斯残忍地杀害的场景。
南迪的眼镜被摔碎了,身上布满了伤痕,京萨斯将他护在身后,他乌黑的发顶上多了一双兽耳,修长的手变成了布满黑色毛发的兽爪,眼睛发着让人森森然的绿光,面色黑沉地看着他的同族。
一群狼人向他们两个步步逼近,对视之间,一场胜负毫无悬念的战斗开始了。
何希早就被他们藏在了一个安全的地方,但她从来都不是需要躲在他人身后的人,于是她赶了回去,结果看到了这令她永生难忘的一幕。
那群狼人并不知道南迪和京萨斯还收养了她,所以很快就离去了。何希已经想不起来当时她是如何面对那两具至亲之人的遗体的了,哦对了,她根本没来得及面对,因为那群狼人临走时放了一把火。何希回到那里时,那里只剩下了两具残缺的尸体和一片灰烬。
何希的头有些疼痛,记忆时也断断续续的,她环住了膝盖,将头埋在上面。
后来,后来无非就是她以身体大损为代价去学习了禁术,然后报了仇,最后元气大伤,迫不得已去冰棺里躺了十年。
何希不懂,难道就因为吸血鬼和狼人是所谓的“世仇”,而作为狼人的京萨斯和身为吸血鬼的南迪相恋,他们就理所当然地要去死吗?京萨斯被狼人当成异类驱逐出群体之中,昔日同族而今成为了对立的双方,甚至要对他们赶尽杀绝,京萨斯做错了什么?南迪做错了什么?到底“世仇”是为什么,吸血鬼和狼人注定要成为宿敌吗?
何希想不明白,也不愿意再去想了,反正那群狼人都死了,不会有人再来打扰她了。
身上传来阵阵不适,晕眩感袭来,何希摔倒在地,若隐若现中好似看见了南迪和京萨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眼前就只剩下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