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出在赌场呆了三年。
这三年发生了很多事情,最大的一件就是长公主突染恶疾而死,接着瑞王殿下反了。
托圣上不谙时政流连后宫的洪福,打着清兵侧幌子的瑞王一路就像开了挂一样一路从塞北打到江南。过路百姓无不开城门欢迎。
只要有食物吃,有衣服穿,百姓才不管坐在龙椅上的是何人。
令他欣慰的是,那位扬名天下的女参谋楚凌似乎就是他的孪生姐姐。
达摩克里斯之剑终于消失。
楚明出听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狠狠地松了口气,连骰盅打开的声音以及客人痛哭流涕或者欣喜若狂的声音都觉得清脆可人。
家人都无事了。
只是......
苏宁胜...果然是被逼狠了吧。
这三年自然跟在楚家大院没法比,但总也不是太差。左右他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日子再坏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端王打到了江南地带就不再往前走。他们此处虽然换了个领导人,但生活没有什么变化,依然一天三顿饭,起早贪黑去“上班”。
最近,听说太守府里来了个大人物,连着周围的警戒都加强了,楚明出喝着自己的茶,漫无目的的想。
他自己松松垮垮,把不务正业流氓样子演了十足,若不是那张俊秀无双的脸给他加了分,只怕会被老板赶出去。
他却没料到变故来的如此快,快到楚明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一群官差样的人压着进了车。
他只来得及将怀中一直带着的一块薄如蝉翼的刀片藏在发中。
车里是一群翩若惊鸿的少年,他们心里紧张,却好像不是十分担心,眉目间隐隐还有期待的模样。
奇怪。
然后楚明出打听到,这群人是要送往太守府的。
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一群十五六岁的风流俊雅的少年被送进大人物的府里会发生什么事情?
他家虽然没有过这种腌臜事,但他在宴会上见过。那个少年面部濡红,眼若媚烟,他身上是几个男人,几个脱了平日翩翩君子的外壳,露出身体最深处欲望的野兽。
他不晓得自己是被哪个人或者哪群人出卖,但左右就那些个。现在去追究也没意思,只是他...要?
不,怎么可能。
楚明出一行人先是被带去了别院。充满屈辱意味的清洗,以及让他想要杀人的......楚明出面色铁青地瞪着手里的玉柱,旁边的少年已经褪了裤子,而他的手放在裤沿上,死活解不下来。
艹,这算什么事。
管事已经注意到了他,他赶紧低下头,对自己说就当被狗咬了一口。
他在红尘中摸爬打滚的三年让他懂了更多人情世故,他知道只有此时的示弱才会让他们放下戒备,才有机会逃走。
可是......
见楚明出犹豫不决,管事走到了他面前,周围三四个侍卫围了过来。楚明出的视线被层层的人墙堵住,就像一只被困在囚笼里的野兽。透过层层叠叠的人影,他只看见管事那光洁的下巴一抬,他的手脚均被压制住,一只手正在解他的裤子!
!!!
不行,不要,滚,恶心,垃圾!
你们算什么东西!
他疯狂地蹬腿,可是无法阻止越来越下的手,他感到他的裤子正在逐渐被解开。他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封存在记忆深处的那个时候,阴冷,诡谲,周围全是人,周围全是鬼魅,风吹起惨白色的窗帘又吹过一只只藏蓝色的手。他被关在笼子里,看周围群魔乱舞。
凭什么?!
楚明出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推了那管事一把,或许是濒临绝境使他身体中的某种意识觉醒,那管事大意之下竟被推倒。趁着所有人注意力都被管事吸引,他挣扎着拔出自己深陷泥潭的身躯,就像拔出一个在沼泽里的萝卜,他手脚并用地向外跑,脑海中一片空白。
他隐隐约约听到管事喊了一声抓住他,可他不能退,不能停,不能回头。
跑,跑,跑!
楚明出像一只滑不溜秋的黄鼠狼一样挑罕无人迹的小道跑,他在进来时就仔细观察了府中地势,知道东边有一座山,而跑到山上即使是神仙也找不到自己。
他明知道这支持不了多久,他明知道等到夜晚逃跑更好,他明知道只有暂时的示弱才会让他们放下戒备。
可是他镌刻在骨子里的高傲不允许他这样做。他恍惚间看见站在云端的楚明出冷睨着看着他不发一言,可他明明白白知道他的鄙视,他把日子混成了一坨狗矢!
前是深渊,后有追兵,他一步踏错,尸骨无存。
前方走廊已经看到了尽头,楚明出不住地大喘气,腿脚都不像是自己的了。他的肺几乎要爆炸,脸憋的通红,脚被震的生疼。身后隐隐传来追兵的声音,他心中惶然无措,只恨不得立刻死了才好。
可他还在跑,永不停歇,如果三年前有人告诉他他会因为跑的太快太久力竭而死,他必定会笑这天马行空的相象,然后向他表明什么是皇商楚家。
世事难料,谁能想到非醴泉不饮,非珍果不啖的楚家少爷三年后竟如此落拓。
离着那尽头越来越近,他的耳边传来另一股脚步声,如金石相撞,从走廊的尽头传过来。
来不及细想,他附身一跃,跳进了围栏外面的的草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