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立柏夫妇斟酌再三,又四处打听薛元理的人品才干,最后还是定了他,这就过了纳彩之礼,送出了姝华的生辰八字遂行问名礼。李扶如道:“昨日京里来信,薛国公府这几天就要来下小定了,我忙得是焦头烂额。”
薛国公府动作挺快,没过多久就来下小定,因为薛元理年纪着实不小,他们指着明年中就能完婚,冉立柏拿出当年考科举时的文章架子,写了些云山雾罩的托词在信里,也不知人家是不是能看懂,大约意思是我家的华儿,自小娇宠长大,我们这些做父母的不忍心看自己的女儿嫁得那么早。言辞恳切的表达了慈父爱女之心,那薛家立刻又加了不少聘礼,还请了鸿胪寺的一位礼官来下聘,冉立柏里子面子都赚足了,也很上道的又加了些嫁妆,并把婚期定在今年三月,两家都很满意。
之后,姝华就被锁进了闺房绣嫁妆收性子,每天过得甚是无聊,还好姝筠时时来她这,跟她聊天解闷。
三月初三,风和日丽,天温气暖,宜嫁娶,迎亲的队伍吹吹打打一路而来,冉府内也到处扎花点红,装点的一派喜气洋洋,姝姝一大清早就被妈妈拉起来打扮,头上挽着两个圆圆的蝴蝶鬏,绾着一对红珊瑚珠镶的金丝缠枝发环,上身穿大红色镂金丝钮折枝玉兰锦缎交领长身袄,从膝盖起露出一截月白云纹绫缎绉裙,往镜子里一照,再鼓着小胖脸颊一笑,嘴角一颗小小的梨涡,活脱脱一个喜庆的年画娃娃。
出门去,看见姝妤一干人等,都是这样的打扮,什么八团喜相逢厚锦镶银鼠皮披风、 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锦衣、 织锦皮毛斗篷,全支棱起来。
姝盈最是夸张,头上的玲珑点翠草头虫镶珠银簪、累丝珠钗、银质鎏金点翠梅花簪,牡丹薄水烟逶迤拖地长裙的系带上还挂了一个碧玉滕花玉佩。却是不知为何她的大姐姐出嫁,她穿这么华丽意欲何为。
姝妤道:“祝姐姐五世其昌、 相亲相爱、 新婚燕尔,与大姐夫成双成业、 瓜瓞延绵、 琴瑟在御,恩爱到白头。”
姝盈说:“芝兰茂千载,琴瑟乐百年。祝姐姐和姐夫缔结良缘、琴耽瑟好、夫唱妇随,从此以后书称厘降、乾坤定奏、鸾凤和鸣。”
姝兰憋不出那么多,“希望大姐姐跟姐夫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相敬如宾,相濡以沫。”
轮到姝筠,这下她是真的什么也说不出,只好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京城天气干,大姐姐平时多喝水,对皮肤好。”实在想不出来了,她们就不能给她留几句成语说说吗?
姝华看看姝筠,眨眨眼睛,好容易酝酿出来的一些泪意又没了。这孩子,说的是什么鬼?
李氏又交待了几句之后,旁边走出个姝筠没见过的嬷嬷,身穿一件暗紫色团花比甲,姝华不甚明白的去看母亲,李氏眼神有些躲闪,支支吾吾道:“请这位嬷嬷给我们姐儿说说夫妻之礼吧。”
不就是X教育吗?
此时外头已然来了不少夫人太太,李扶如便要去待客,顺便把三个女孩一起带去见见人,她们三个被妈妈领着在女客面前转了一圈,大红袄子映着雪白娇嫩的小脸,如同花朵般鲜艳,引得众人俱是啧啧赞叹,这个伸手摸一把,那个扯着细细看问。
喜欢华贵周正的就去瞅姝妤,喜欢清秀文雅的都去看姝盈,喜欢端庄骄矜便去扯姝兰,众人见姝筠最小又生的玉雪可爱,行止规矩大方,偏身子幼小圆矮,手短脚短,行动娇憨稚气,很是让人喜欢,反倒摸的人最多。
姝筠表示:你不要过来啊!!
新郎官今年二十岁,属于晚婚族,生的体健貌端,面白有须,但估计昨天连夜刮掉了,所以只在颊上显出一片浅青色,一身大红喜服显得鹤势螳形,目光明亮,举止稳重,和三十多岁却斯文白净的岳父大人冉立柏站在一起,更像同辈人。
礼过后薛元理带着新娘子上了船,由长弟盛长忠送亲,李氏在冉府大门口哭湿了三条帕子,冉立柏也有些眼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