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大年三十过完了。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早上寅时,冉姝筠在自己的清芷院被大院传来的鞭炮声吵醒。
听到这热闹的声音,姝筠也是真的不想去,大年初一,就不能好好睡个觉吗?
不过在那些玩闹声中似乎听见了其他几个姝的声音,姝筠也是得去刷刷存在感的。
穿上银纹绣白蝶度花裙,披上翠纹织锦羽缎斗篷,来到庭楠院,院内基本上所有人都在。冉姝妤还打趣姝筠是个小懒虫。
随后,冉立柏下朝回来,不知为何神色凝重,眉头紧蹙,气压都变低了。众姝见状,立刻不敢多言,纷纷在彩凤牡丹团刻檀木长椅坐好。
李扶如端着一嵌螺钿紫檀玫瑰托,上面是一和阗白玉茶盏,金橘团白豆蔻熟水,送至冉立柏手边,“主君,究竟出了什么事?”
冉立柏仍是眉头不展,缓缓接过茶盏,撵走了下人,“今日官家发了好大的火,庆妃小产,宫里面传递出的消息是华家的嫡长女贤妃干的,但听上去好像是莫须有的罪名。”
屋里的人都安静如鸡,好一会儿, 李扶如大惊失色地开口,“这不可能,贤妃娘娘未入宫的时候我见过,这孩子为人处世什么的都小心谨慎,心肠也好,怎么会干出这种事?”
冉立柏嘬一口茶,“一入宫门深似海,她即便没做,又怎么样呢?况且不过官家的意思好像现下是要抄了华家,朝堂之上变扒了官服,流放了。”
屋子里的人更加安静如鸡,姝兰小朋友吓了一跳,姝华义正言辞地问道:“庆妃孩子没了,究竟是谁干的还未下定论,怎么可以直接抄家流放?”
冉立柏沉吟道:“华家代表的是新党派,而官家想让旧党为官家效力,庆妃的母家便是旧党代表,华家是旧党代表,两家在朝堂之上又多有争执,在加上庆妃在宫里甚是得宠。陛下想用旧党干出一番事业,恐怕是断断容不下贤妃,容不下华家了。”
李扶如惊叹,“竟是如此,可我们冉家与华家一向交好,祖上也有亲,原来还商量着等绮罗和忠哥儿到了年纪,还可谈婚论嫁呢。”
片刻的沉默。
“绮罗和忠哥儿肯定是不成了,我们家于两派中是中立态度,从眼下的形式看来,必须要加入旧党无疑。若此时帮助华家,恐怕……”冉立柏此时也很为难。
冉姝筠盯着紫檀雕花二十四幅密格木博古架发呆,仔细数着那一个一个格子里的小玩意,有攒金丝海兽葡萄纹缎盒,有梅花银酒壶,有鎏银八宝明灯。她有些感慨,华家,这么一个清流世家,贤妃,她们在闺阁中都听过她贤德的声望,仅仅是因为朝中两派相争,便要遭此横祸,啊呀!
“唉,华老爷和华先生同朝同官,肯定是当场就被扒了官服立刻流放上路,同时禁卫出发前来华府抄家,抄家的时间加起来有一个时辰左右,前前后后的时间都算上,他们上路应该有两个时辰了,华家人不能就这么走,北地冷得早,等他们到那里估计就冷起来了,而现在他们穿的还是薄衫……况且还有女眷。”李扶如还是很有同情心的。
坏事传千里,就这么一会的时间,华家被一抄到底的事就满城皆知了,看热闹的围在巷口说什么话的都有,但华家,平时到底也不是讨人嫌的人家,私下里说上几句也就算了,看到人出来并没有大声嚷嚷让人难堪的话。
“其实也没有那么严重,至少女眷没有被流放,官家自己心中有愧,应该只是流放十年,便也有可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