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这时候大概已经十点多了，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车，我和陈戎安只能边走边拦车。此时的街道有些过于安静，我走在陈戎安的旁边，心中莫名有些紧张。

”今天我唱的歌怎么样？“

”啊？“我听见陈戎安的声音，一下子紧张的抬起了头。

陈戎安应该是被我这神反应给笑到了，只见他带着一些笑意的问道：”我问你，我今天唱的歌怎么样。“

我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唱的很好听啊，当时台下的掌声那么激烈。不过，有个问题，你别说我班门弄斧啊。”

陈戎安看了看我，爽快的点了点头说：“你说。”

“你这首歌真的是写给你前女友的吗？我总感觉不像。”我终于把心中的疑惑说出来了。

这下轮到陈戎安惊讶了。只见他顿了顿，眼睛盯着我的眼睛，良久：“你是怎么听出来的。”

“不太清楚，直觉吧。感觉，就是，唱的不是爱情。”我试图把我的直觉说的更有说服力一点。

陈戎安没有立刻回应我说的话，只是好像突然就沉默了，站在那，像有层黑雾把他死死包围着，他接触不了外人，外人也不能透过黑雾看穿他在想些什么。

这种感觉有点像，

无助，彷徨还有绝望。

我俩之间沉默了好久，久到我觉得我俩可能就要这么沉默的走回去的时候，突然，陈戎安说话了。

“这首歌的确不是写给什么前女友的，说来有点可笑，我是写给我原来的未来的。”

我听着他说的话，突然想起今晚周北给我说的陈戎安车祸那事。

“我给你说过吧，我原来是学跳舞的。后来因为腿上，跑去学美声了。”说着，陈戎安从包里拿出了一包烟，熟练的拿出一根用打火机点燃。一层烟雾吐了出来，把原本在昏暗环境下就有些模糊的脸遮的一个干干净净。

“学歌后，都说我音乐天赋好。每个人都不当我面提我腿伤的事，好像我多脆弱的似的。其实现在都还好，放下啦。只是觉得有点不甘心，明明那是我的，我的天赋，我的梦想。明明马上就要得到了，却一下子被打个稀碎。”陈戎安自顾自地在那说着，我插不上嘴，也不知插什么话能让他开心点。

“只不过是，偶尔还会想想当时如果没有那场车祸该多好。”

那场车祸就发生在高二的时候，当时一个司机醉酒驾驶，闯红路灯，正好，撞在了陈戎安身上。他说，当时他倒在地上，只感觉一阵阵剧痛从身体各个部位传来，模糊的视线下，只感觉自己躺在一片红色之上，温润的液体把他的身上弄得湿漉漉的，鼻间充斥着铁锈味。

等他再次醒来已经是在医院了，妈妈坐在病床前，眼睛又红又肿，就连平时严肃的爸爸也突然像老了十几岁一般。他那个时候还不知道自己失去了是什么。

后来才知道，是他的腿和他的梦想。医生说，幸好送医院送的及时，才能把腿保住，不过以后想要从事舞蹈这类高难度动作的行业是没有希望了。

“其实我也挺幸运的，至少我不是在轮椅上过一辈子了。”陈戎安把烟抽的只剩了一地的灰，然后向我说道;"只不过，我有时候还是会不甘心，如果当时那司机没喝酒，如果我没走那条路，我是不是现在还在跳舞，说不定就进舞团了。走我最喜欢的那条路。“

街上的路灯稀稀拉拉的立在道路的两旁，昏暗的光落在他的脸上，就连那云雾缭绕的烟都染上了独属夜晚路灯的味道。我感觉他站在那，像个雕塑，像是被岁月深深雕刻过似的，可明明他也只是一个才刚成年的男孩儿。

我想要安慰他，却不知从何说起，只能伸出手，默默的拍了拍眼前这个男孩儿的肩膀。

陈戎安被我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弄愣了，他立在那，他手指夹着的香烟肆意和空气中的氧气结合，诞生出点点火星蔓延而上。

咝

火星蔓延到了尽头，一阵灼烧感把他拉回了这个现实世界。

在昏暗灯光下，我看不清他的脸。只见他微微低头，一个暴栗敲在我的头上。

”你干嘛？我好心安慰你，你还打我。“我捂着额头，有些气愤道。

”你这是在安慰我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吃我豆腐呢。“陈戎安低着头看着我说道，刚敲了我暴栗的手指还捻了捻。

”你这叫什么，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有些气愤的往前走着，陈戎安跟了上来，紧随在我的身后。

”好啦，我逗你玩呢，别生气，我下次不敢了，行不。“陈戎安一边说着，一边双手合十向我讨饶。

其实我也只是想找个梯子下，听着他的认错，步伐逐渐的缓慢了下来。望向他：”真的知道错了。“

顺梯子下来倒没什么大事，只是这一转，我当时脸离他的脸就只有一两厘米远。如此近距离的对视，让我俩纷纷都愣了神。我看着他，一时间都忘了接下来的说辞。

这时，只见他向我耳边缓缓凑去，说了一句

”假知道错了。“

我还没回过神来，只是对上他的眼睛，还眨了眨眼。大脑像是宕机了般，带不动此时的负荷.

”陈戎安！“我大叫着冲上前，挥着包企图砸向他。而他则迅速的拉开我和他的距离，看我跑不动了，还停下来歇一歇，还顺便给我来几声嘲笑，让我加速恢复。

就在这紧追慢赶的情况下，我们硬生生跑完了从清吧到我家一半的路程。待我俩上车时，都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刚在出租车后座做好，我便趁机会，一巴掌拍在了陈戎安的后脑勺上。

”让你逗我，还嘲笑我。“

我一边嘟嚷一边整理我那因为快速奔跑导致凌乱的刘海。陈戎安此时很实务的没有再开启刚刚的话题，只是安安静静的坐在旁边，企图把自己变成一个透明人。

上了车后，速度就变得快了起来，平时要走一个多小时的距离，现在十分钟不到就把我甩在了小区门口，陈戎安见我进了小区等接到我电话得知我上楼了，这才让让司机向他们家所在的小区开去。

我打开手机，看见了周北的最新动态，是我和她的合照，还有她在舞台时的照片。我给她发了一个我到家了的消息，却未得到回复，估计是还在吧里玩。

我的手在和周北聊天的界面上东敲西点的，打了又删，删了又打。过了好久，才向她发去一句话。

“我好像，更喜欢了陈戎安一点点。”